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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42:28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小木匠表面上很是暴烈,仿佛在指責何武不尊重他的活計,但實際上心底里也慌得一批。

    潘志勇和那勞什子卿雲姑娘聯袂而至,光是這件事情,就已經釋放了太多的信號。

    這件事情,讓小木匠一瞬間猜測到了許多種可能。

    每一種可能,他都是無法承受的。

    他只有裝作生氣,借勢離開,用怒火來掩飾自己的心慌。

    就在兩人有些僵持的時候,那潘志勇卻開口說道:「志勇冒昧,沒想到打擾了大師的作法,還請見諒。」

    他以為對方會說句場面話,結果小木匠完全沒有理會,掙脫了何武的手,竟然轉身走開,留下了這幾個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這時,全程跟著的胡管家焦急地勸說道:「老爺,顧大師說了,驅邪的最佳良辰,是子時一刻,此時陰陽交匯,仇家放下的厭媒,在這個時候也最是活躍,而如果錯過的話,就算是再多布置,恐怕也無濟於事了……」

    他從昨天忙到現在,覺都沒有怎麼睡過,雙眼通紅,此刻眼瞅著何武的魯莽而功虧一簣,怎麼能夠泰然處之呢?

    何武有些無奈地回過頭來,那潘志勇有些尷尬,想了想,然後說道:「何兄,此事都是我太過於想當然,自作主張了,高人的脾氣都古怪,既然他有這樣的忌諱,那我和卿雲姑娘就暫時迴避一下,等事情辦完了,再與他商量馬園門樓子的事情。」

    何武鬆了一口氣,拱手說道:「多謝理解,請偏廳休息會兒……」

    他安頓了這兩位不速之客,趕忙朝著客房走去。

    小木匠這邊回到了客房,將當下的情況與躲了一天的顧白果說起,兩人感覺不妙,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那何武趕到了,好說歹說,苦苦相求,顧白果都看不下去了,對小木匠說道:「既然都已經準備妥當了,也不欠這一哆嗦。」

    小木匠此刻情緒非常複雜,腦子裡被各種各樣的可能性給充斥著,亂得不行。

    考慮了一會兒,他對那何武說道:「我可以不走,留下來驅邪,不過我得跟你約法三章。」

    何武為了留下這顧大師,別說三章,就算是三百章,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下去,點頭答應。

    小木匠的三個要求是:一,除了何武和胡管家,其餘人不得插手其中,而且他們兩人在此期間,也不要多問。

    二,何武將那進出大雪山的木符給備好,驅了邪,便交給他。

    三,他們驅完邪就走,不會逗留,也不想見任何人,並且讓他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此事。

    何武是生意人,本以為卿雲姑娘過來,是拉了一筆生意,沒想到鬧成這樣子,當下也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此刻聽見事情有迴轉,忙不迭地答應,讓胡管家領著人去現場,他則回去拿那通關木符。

    小木匠提出這些要求的想法,是拿到木符之後,趕緊溜走。

    但這事情得計劃周全,得趁著潘志勇與卿雲姑娘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撤離,至於去哪裡,小木匠心裡想了一下,卻只有一個地方。

    那便是青城山的那個臨時聯絡點。

    雖說潘志勇也是青城山出身,極有可能與青城山的錦屏道人和李金蟬認識,但小木匠想得腦殼都爆炸了,也只有那個地方還算安全。

    他將胡管家支走,然後與顧白果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計劃。

    顧白果對於他的想法很認可,覺得這是絕境中的唯一生門。

    吩咐完畢之後,小木匠按照先前的計劃,在幾個有可能被人種下厭媒的地方,施展起了三才陣來。

    之前的時候,他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大部分事兒,都是靠魯大來提點。

    但將《魯班全書》融會貫通之後,小木匠卻是將這事兒給弄得透徹了。

    所以這事兒在旁人看來,簡直是複雜無比,千絲萬縷,難以理清頭緒,但不用一盞茶的功夫,小木匠卻用那三根特製蠟燭,找出了厭媒所在來。

    那是在正中堂屋的大梁之上。

    有人在那根樑上,釘了一根滿是鏽跡和污血的青銅釘子。

    小木匠讓人架了梯子,小心翼翼地將青銅釘給撬了下來,隨後找來了熱炭爐,將其扔了進去,融成汁水。

    何武全程都在旁邊瞧著,卻見那銅釘融了一些,小木匠含了一口黑狗血,噴在了上面,卻瞧見滾滾冒起的輕煙中,浮現出了一張扭曲而痛苦的臉孔來,張著嘴,仿佛在咆哮一般。

    旁邊的胡管家瞧見,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驚聲叫道:「那老乞丐,那老乞丐……」

    當日門房趕人,他路過的時候,瞧了一眼,卻並未有阻止。

    所以他認得那個傢伙。

    而與此同時,在離何府幾公里之外的一個小黑屋裡,一個渾身都是膿瘡的污穢的老乞丐,他一大口的鮮血吐了出來,雙目之中,儘是戾氣,咬牙切齒地罵道:「誰,到底是誰破了我的局?去死,去死……」

    他痛聲大罵,結果牽引到了胸口傷勢,忍不住又嘔起了血來。

    這時,他旁邊出現了一個駝背老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緩聲說道:「這個人,我或許認識。」

    老乞丐聽到,抬起頭來,激動地問道:「是誰?快告訴我,我絕對饒不過他。」

    駝背老頭伸手捻了捻稀疏的鬍鬚,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變成了冰冷的恨意:「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我那乖巧的師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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