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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42:28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顧白果很天真:「是嗎?他鄉遇故知,這不是很好麼?」

    小木匠苦笑:「他鄉遇故知,仇家。」

    得……

    顧白果明白了,拉著他往另外一邊的街巷跑去。

    她在渝城待了一年多,對於這兒的街巷最是熟悉不過,於是帶著小木匠在大大小小、寬寬窄窄的街巷裡穿來穿去。

    差不多走了一刻鐘左右,她有點兒累了,停下腳步來歇息,一邊喘氣,一邊說道:「差不多甩掉了吧?」

    小木匠沒回答,而是抬頭,去找尋屋檐和土牆之上不斷縱橫飛躍的虎皮肥貓的身影,然後想一件事情。

    它剛才出聲示警,是因為感知到了危險呢,還是……

    它認識張啟明?

    然而還沒有等小木匠想明白這件事情,便聽到頭頂之上,又傳來了虎皮肥貓「喵嗚」的聲音。

    跟上來了?

    小木匠頓時就感覺到一陣心慌,拉著顧白果一陣疾跑,而顧白果右手因為提著藥罐,這麼一劇烈跑動,那湯藥灑了不少,頓時就急了,說:「藥,藥……」

    小木匠知道她可能沒有明白這裡面的利害關係,跟她解釋道:「小姑奶奶,要是被那仇家給追上了,別說藥,命都沒了。」

    他伸手,將那藥罐拿在了手裡,然後帶著顧白果跑過了長長一道斜坡路。

    他一直跑到了坡腳,感覺很不自在,後脖子涼颼颼的,下意識地回頭,朝著坡頂望了一下。

    就這一下,他頓時就有些魂飛魄散。

    但見那個他原本預計沒有發現自己的張啟明,居然出現在了坡頂上,然後居高臨下地朝著這兒望來。

    因為是修行者的緣故,小木匠的目力極佳,他甚至能夠瞧見張啟明嘴角上翹時,流露出來的那一抹殘忍的微笑,仿佛他是一頭狩獵的猛虎,而坡腳下的自己,則是一隻無處躲藏的小白兔。

    在那一刻,小木匠的心都涼了半截。

    到底怎麼回事?

    他腦子有些懵,不過卻並不打算坐以待斃,而是拉著顧白果往擁擠的老街里鑽去。

    等到了最為擁擠狹窄的地方,他將手中的藥罐遞給了顧白果,然後說道:「你還記得酒店的路怎麼走麼?」

    顧白果仿佛知道他要幹什麼,根本就沒有伸手去接。

    她質問小木匠:「姐夫,你是打算獨自引走那個人,對吧?」

    小木匠苦笑著說道:「白果,實話跟你講,那個人是我的師叔,我師父的師弟,不過他們並不對付,甚至是死對頭——我師父就是被他給害死的,而我也完全不是他的對手,我們兩個跑是跑不掉的,只有分頭走。」

    顧白果十分堅決地說道:「不行,我要是走了,肯定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得替我姐看著你。」

    小木匠說道:「你別把我想得那麼偉大,我帶著虎皮肥貓跑,一會兒碰到袍哥會的人,就亮出身份,這兒是渝城袍哥會的地盤,那傢伙就算再狠厲,也不敢在這兒鬧事。所以等我安全了,回頭就去酒店找你。」

    他費心解釋著,而顧白果卻是一根直腸子通到底,搖著頭,堅決不同意:「我不,就不,你騙我。」

    小木匠無奈了,事實上,他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終究不想顧白果陪著他一起死。

    就在兩人爭執的時候,虎皮肥貓的叫聲又響了起來:「喵嗚,喵嗚,喵嗚……」

    它一聲比一聲更加急切,小木匠知曉張啟明已經追上來了,沒有再爭辯,直接拉著顧白果的手說道:「那走吧,是死是活,擱一塊兒。」

    顧白果拉著小木匠的手,八九歲的小女孩兒,眼睛裡的神色卻顯得十分成熟。

    她激動地說:「好的,姐夫。」

    兩人開始往人群里扎堆,利用顧白果對於這一片熟悉的優勢,不斷地轉彎奔逃。

    然而不管他們怎麼跑,虎皮肥貓的提醒聲都不斷地響起來。

    小木匠腦殼有點兒大,疼得厲害。

    到底怎麼回事?

    他有些絕望了,而前方的木屋、窩棚已經變得零落,稀稀拉拉,再往前走,便已經到了嘉陵江邊去了。

    這可怎麼辦?

    事情太過於緊急了,讓小木匠沒辦法去深思這裡面的關係,眼看著就要到江邊了,他腦海里飛速轉動,最後想到了一個辦法。

    「跟我走!」

    他衝著不遠處的虎皮肥貓喊了一聲,然後帶著顧白果來到江邊的石灘上,跑到了一處湍急的崖邊。

    這兒是一片亂石灘,大石頭頗多,高高低低的,而且還有許多的雜草,是個藏身的好去處。

    他帶著顧白果和虎皮肥貓來到這兒,讓顧白果藏在幾塊大石頭夾著的草叢中,然後將手中的藥罐子扔在了靠水的河灘上,又把一隻鞋給扔在了旁邊。

    偽造好了跳江逃生的跡象之後,他撮了一把江水回來,對著顧白果、自己和虎皮肥貓,施展了藏身咒。

    他一邊灑水,一邊喝念:「變吾身、化吾身、吾師將吾化作真武祖師,披頭散髮當殿坐……」

    一通喝念結束,藏身咒顯露效果,兩人一貓,藏在了草叢中。

    小木匠這是富貴險中求,跑是跑不掉了,路上又沒有遇到袍哥會的人,只有賭一會兒張啟明跟過來的時候,以為他們跳江逃生,或者追去,或者放棄。

    將希望寄託於別人的愚蠢,這本身就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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