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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42:28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而程寒是那練家子,又是修行之人,需求的熱量極大,所以幾人吃菜喝酒,倒也不像尋常酒宴那般矜持拘謹。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程寒放下筷子,問起了小木匠的來歷。
小木匠自然不會提及自己師父魯大,而是編了一個說法,這套話他早就熟練了,程寒雖有疑惑,卻並不追究,又與甘墨聊起了修行之事來。
甘墨修的,是魯班教的《萬法歸宗》,本就是雜糅的法門,博採眾家之長,故而與程寒說起這個來,卻也並無障礙,甚至某些地方的見識,更有勝之,隨後程寒又說起自己北上求學的經歷,小木匠居然也能接上,不但如此,而且見解頗深。
小木匠知道的這些,全部都是從屈孟虎那兒聽來的,但程寒卻不知道啊,聽到這個甘十三郎什麼話題都能接下來,更是添多了幾分敬佩。
他覺得,面前這兄弟,當真是一奇人,走的是那「大隱隱於市」的路子。
深不可測啊。
這般一想,程寒更多了結交之心來。
如此熱切地聊了許久,王檔頭都張羅再添一輪酒菜了,桌子底下的虎皮肥貓也吃得肚皮滾圓。
這時走來一人,卻正是那雍德元。
這傢伙提著一壇酒,徑直來到了小木匠的跟前,然後「砰」地一聲,將酒擱下,對著小木匠說道:「嘿,甘墨對吧?聽說你哥子很牛逼?是不是啊?」
他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渾身都是酒氣,雙目也有些紅。
這時雍遺愛和蘇慈文也趕了過來,蘇慈文仿佛是說錯了話,臉紅紅的,又忍不住去打量小木匠的表情,而雍遺愛則沒好氣地喊道:「哥,你別瞎鬧了。」
程寒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還是站了起來,去扶住雍德元,說道:「德元,你喝醉了?」
雍德元一把將程寒推開,然後指著小木匠的鼻子說道:「嘿,小子,說話啊?聽說你很牛逼,來,給爺表演一下,你到底有多厲害。」
小木匠被指著鼻子,這才抬起頭來,緩緩地看著這個長相英俊、盛氣凌人的年輕人。
對於當前這情況,他自然是莫名其妙的,不過剛才與程寒聊天攀談,對方的回應讓他頗為興奮,虛榮心不由得起來一些,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低下頭去,讓人瞧不起,於是回道:「我為何要給你表演?」
雍德元噴著酒氣,哈哈大笑,然後伸手,揪住了小木匠的領口,說道:「就憑我『雍德元』這三個字——在渝城,惹上了我雍德元,你就妥帖點,就甭想好過。」
他這一動手,程寒的臉上就掛不住了,一把抓住了雍德元的手,厲聲喊道:「德元,住手,甘墨是我朋友,你別在這兒耍袍哥會的威風。」
程寒的手一搭過去,雍德元的胳膊突然一漲一縮,程寒卻是有如過電一般,半邊身子都麻了。
他往後退了幾步,方才站定下來。
這時他的臉完全就掛不住了,盯著雍少爺,開口說道:「雍德元,我知道你是青城山兀鷲道長的高足,一身劍仙本事,但沒必要在這兒逞威風,辱我朋友——袍哥人家,汗衫打伙穿,婆娘打伙睡,各自都是兄弟,你這麼弄,就不怕袍哥會的規矩了麼?」
雍德元哈哈一笑,對程寒說道:「少拿長輩來嚇唬人,真當我怕麼?到時候你找你家老爺子出頭,我便告訴他,你結交那無膽鼠輩,我只是幫忙清除而已,說不定你老子,回頭還要感謝我咧。」
他本事又高,膽兒又肥,程寒雖然很是氣憤,但也無可奈何。
而這個時候,小木匠終於開口了:「想看我的本事?」
雍德元回過頭來,說:「對——當然,我也不是不留情面的人,你若是慫了,這壇酒喝乾了,我也認。」
小木匠說道:「那先將我給放開來。」
雍德元聽了,將他的衣領鬆開,哈哈一笑,說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個什麼本事,能讓我大吃一驚的。
小木匠被雍德元鬆開之後,往後退了一步,卻是坐下,隨後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緩緩喝下。
他喝酒不是為了壯膽,而是多點時間思索。
論與人動手的本事,小木匠即便是入了門道,也是初學者,刀法雖得真義,算得上是熟練,但真的要拼起來,恐怕未必能夠贏下面前這個傢伙。
剛才程寒也說了,雍德元,可是青城山的弟子。
小木匠雖然不知曉那兀鷲道長是何人,但青城山的大名,卻是如雷貫耳,像這等角色,程寒敵不過,他自然也敵不過。
硬著頭皮打,只不過是給那傢伙羞辱自己的機會而已。
敵不過,那麼就只有低頭認慫?
這也太丟人了。
若是往日,小木匠覺得丟人也就丟人了,但現在不同,他與程寒交往,頗有些江湖豪情之志,倘若是慫了,自己都感覺對不起魯班傳人的名頭。
怎麼辦?
小木匠將酒喝完,那雍德元便催促道:「怎麼樣,來啊,表演啊,磨嘰什麼呢?」
啪……
小木匠嘆了一口氣,隨後口中快速喝念道:「朝水練九晨,見水不流就靈,血公本姓周,血母本姓劉,生在雲南廣華洲、叫你不流就不流,若還流,老君在後頭。謹請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罷,他將酒杯往桌子上猛然一放,口中喝念道:「孽畜,還不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