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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42:28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屈孟虎問小木匠,說怎麼樣,這邊看得如何?
小木匠將剛才與老醫師說的,重新敘述了一遍,然後說道:「若是尋常手段,我尋物辨位,隨手便可破去,但在這兒布局的,很有可能就是我那師叔,使用的厭媒也並非一種,可能是多種風馬牛不相及的物件,相互作用成局,所以白天不行,得等晚上,而且我還得去備些東西才行。」
屈孟虎問:「晚上,大概什麼時候?」
小木匠說子時。
他算了一下,與洛富貴商量道:「那紙條上面,也是今夜子時,如果是這樣的話,留十三在院子裡找尋厭媒破局,而我們兩個則盯著房頂即可。」
洛富貴本來就有些火氣,想要找那暗中鬼鬼祟祟布局之人麻煩,聽到屈孟虎的安排,點頭說好。
他說完,拉老醫師去旁邊,用苗話交流幾句,那老醫師一開始是不太相信此事的,但這會兒也不敢大意,進了屋裡去,出來時拿了十塊大洋,遞給小木匠,說需要什麼材料,儘管去買,不夠的話,再找我拿。
小木匠連忙擺手,不肯接,說用不著、用不著,洛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吩咐我做事,哪敢收錢?
老醫師執意要給,小木匠卻不肯收,兩人一番拉扯,洛富貴將大洋拿過來,塞在了小木匠的手中,然後說道:「情分是情分,但找你做事,總不能讓你虧錢不是?再說了,倘若是有結餘,回頭你做東,請我喝頓酒,不就行了?」
他說得豪氣,小木匠受了感染,不再推辭,收了錢,說好。
這邊談完,小木匠將木箱寄放妥當,然後與屈孟虎出門採買——本來那些東西是足夠的,但先前工地出事,縣裡的差人來查,將底層裡面用來破解厭勝的器具都給收走了,後來又遭了一回亂,現在除了那些木匠工具,其他的都沒了。
不過這些東西,除了少量特別的器具之外,尋常的材料城裡都能買到,而譬如雄黃粉、硃砂之類的東西,藥店裡直接就有。
在屈孟虎的陪同下,小木匠去香燭店買了線香和蠟燭,糧油店買了陳年的糯米和小米,又去城東頭的小廟香爐里撮了香灰,請那看家的和尚畫了兩張安宅符,又跑了幾里地,找了一處亂墳崗子,挑了十年的老墳頭,弄了半口袋的陰土,還巡了兩小時,找到一處養黑狗的農家,談妥了價格,弄了盆新鮮的黑狗血……
忙完這些,已經是晚上,小木匠從藥房裡找了七八味藥來,調配那紅燭和線香。
另外他還得用那黑狗血,染了兩捆棉線繩。
平日裡相處,小木匠性子溫和,大多都聽屈孟虎安排,而一旦涉及這等事情,他就顯得很認真了,全身投入進去,安排活計,就宛如當初的魯大一般。
畢竟,跟隨魯大那麼久,這一身本事,他還是學得的,只不過之前沒有獨當一面而已。
這些天的經歷,讓習慣於依託旁人的小木匠,逐漸變得堅強。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點,但性子卻已然改變。
忙忙碌碌到了亥時,也就是晚上九點多的樣子,方才停歇,老醫師叫老妻準備伙食,那是隔年的臘肉,拌了折耳根,香噴噴,招呼幾人吃飯,因為心裡裝著事,大家簡單填飽肚子之後,洛富貴陪著小木匠來到了後院的堂屋布置起來。
至於屈孟虎,他直接離開,在外面找位置,監視屋頂。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小木匠在堂屋布置了七星探秘陣,這是一種找尋厭媒的手段,雖然不如之前他師父使用的三才顯化那麼強,但應對這些,應該是足夠了的。
準備妥當之後,洛富貴也進了屋,讓老醫師一家人在房間裡待著,不要出來。
月上頭頂,街上的打更人敲著竹板走過,小木匠取出火摺子,將七根特製紅燭點燃,這紅燭之間,綁著浸透黑狗血的棉線,隨後一根線香插在七星漏勺處,小木匠盤坐對面,耐心地打量那線香的輕煙,以及七根蠟燭的外焰。
至於屋頂,洛富貴放了一包袱,不過裡面並沒有大洋,而是一堆碎瓦片。
找尋厭媒,即便是有法子,但也講究時機,不能急躁,因為那厭媒勾連風水、顯露氣運之時,都只是一剎那,稍縱即逝,倘若是毛躁大意,說不定所有的布置,都白費了去。
好在小木匠這些年來,練就了淡定和從容的脾氣秉性,耐心地等待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七星探秘陣一絲跡象都無,但房頂之上,卻傳來了一聲輕響,緊接著有石子從瓦檐上滾落了下來。
有人,在用石子試探包袱裡面是否裝了大洋。
聽到這動靜,早有準備的洛富貴縱身而起,那身子仿佛狸貓一樣,衝出了堂屋,又躍到了房樑上去,四處張望,而遠處,卻傳來了屈孟虎的喊聲:「在這邊。」
洛富貴早有準備,聽到招呼,轉頭望去,瞧見一個黑影從十幾米遠的房頂上跳下,朝著城南奔去。
他跟著人影急奔,屋裡的小木匠也是霍然而起。
在剛才的那一剎那,蠟燭的火焰動了,一陣狂跳,而輕煙也指了方向。
時機稍縱即逝,他圓睜雙眼,記住了所有細節,隨後抽出黑煤石,在地板上畫了幾筆,計算一番之後,胸有成竹地站起了身來。
他首先走到了藥鋪的正門口,在匾額的旁邊,找到了一根不起眼的鐵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