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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37:29 作者: 驍騎校
「看他襪子。」韓光道。
萬旭東仔細一看,詹樹森正蹲在地上查看槍械,露出腳踝處的襪子,果然是一隻黑色,一隻灰色,可見來的有多麼匆忙。
「老年喪子,人生一大悲啊。」韓光打著火機,點燃香菸抽了一口。
「不是還沒死麼,興許能救過來。」萬旭東說。
「臉上中槍,只有進口沒出口,子彈可能鑽腦子裡去了,這事兒可不好說啊,救活了也廢了。」
兩人蹲在遠處幸災樂禍,這邊詹樹森召開現場協調會,聲色俱厲放了狠話,什麼不惜一切代價,二十四小時限期破案,絕不能讓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受到威脅,必須為即將召開的省黨代會保駕護航之類陳詞濫調。
詹樹森表面上很鎮定,心裡卻扭成一團,親兒子重傷生死未卜,對於一個父親的打擊可想而知,況且他不單是一位父親,還是公安局長,近江地面上發生如此惡性的涉槍命案,他難辭其咎。
好在這起案件不算疑難案子,沒有偵破難度,詹樹森就沒成立專案組,因為專案組要報省廳,動靜鬧得太大反而不利於操作,他安排了幾個一手提拔起來的嫡系部下來辦理此案,並且全程督辦。
……
省醫科大附屬醫院,二十三層的四個手術室全都亮著燈,凌晨時分,從江北請來的腦外科專家方教授進入手術室,搶救顱腦嚴重受傷的公安幹警詹子羽。
隔壁手術室,打了麻藥毫無知覺的劉漢東躺在手術台上任人宰割,他身中三顆子彈,肋下一道貫穿傷,另外兩處都在軀幹位置,要命的是子彈找不到了,醫生檢查後發現一顆在胃部,一顆在肺部,傷者大出血,一度生命垂危,全麻手術持續進行中。
馬凌腹部中了一刀,小腸幾乎被切斷,傷勢非常嚴重,也在緊張手術中。
辛曉婉是肺部中彈,這顆子彈穿過劉漢東的軀體鑽進她的右肺,一度引起呼吸衰竭,幸虧送院及時,搶救還來得及。
黃花小區,馬凌到現在沒回家,王玉蘭心急如焚,不停撥打著女兒的手機,始終無人接聽,馬國慶焦躁不安的踱著,不停抽著煙。
忽然手機有人接聽了,王玉蘭帶著哭腔罵道:「凌兒,你作死啊!」
「是馬凌的家長麼?」對方竟然是個男的。
王玉蘭心慌了:「我閨女呢?」
「我是刑警支隊的,馬凌在醫大附院搶救,你們快點過來吧。」
馬國慶心頭劇震,拿了車鑰匙和錢包帶著王玉蘭打著手電下樓,從車棚里推出女兒的嘉陵600,像年輕時候那樣載著王玉蘭直奔醫院。
夜幕下的街頭,老公安駕駛著摩托車風馳電掣,勁風吹起他花白的頭髮,淚水模糊了雙眼,但此刻他不能哭,必須撐起家庭的重擔。
來到醫院,樓下停著幾輛警車,幾個男子在花壇附近抽著煙,黑暗中菸頭一明一按,他們都穿著夾克衫牛仔褲運動鞋,背著單肩包,馬國慶搭眼一眼就知道對方是便衣刑警,掏出警官證走過去詢問,果然是刑警支隊的人,便衣們帶他上了樓,王玉蘭看到手術室的字樣就差點暈過去。
醫生給馬凌下了病危通知書,說她傷勢極其嚴重,很不樂觀。
「請你們救救她,她才二十四歲啊。」馬國慶老淚縱橫,差點給醫生跪下。
「我們會盡力的。」醫生好言安慰一番,進了手術室。
馬國慶向刑警打聽消息,對方看他是同行,便告訴他你女兒參與了槍戰,死了好幾個人,開了幾十槍,省廳領導都驚動了,又涉槍又出人命,肯定升級為省廳督辦的大案要案。
「還有誰參與?」馬國慶敏銳地意識到這事兒肯定和劉漢東這個惹禍精脫不開干係。
「現場五六個人,具體情況不清楚。」刑警很懂得保密意識,不該說的絕不透露。
馬國慶仰天長嘆,這是作的什麼孽啊,倒霉事都攤在自家了。
不知不覺,東方破曉,天亮了。
……
警方連夜辦案,經過彈道比對和手槍上的指紋分析,在資深刑警的分析下還原了當時的場景,詹子羽開槍打傷了劉漢東,又被劉漢東擊中重傷,魏煒浩是被瘸子張宗偉用土造步槍打死的,辛曉婉身上的子彈是詹子羽槍里發射的,馬凌腹部刺傷是張宗偉所為,而張宗偉的死因就複雜一些,身上有舊傷,又中了三顆子彈,但最終致命的還是心臟位置的兩刀。
死者張宗偉,去年出獄,職業不明,號稱近江第一狠,剛從江北警方監視下逃脫,名列追逃名單。
一號傷者劉漢東,退伍軍人,解聘特警,他的事跡不用說了,近江最近兩年的風雲人物。
二號傷者辛曉婉,重慶籍,二十七歲,無前科,據查是前市長金沐塵包養的二奶。
三號傷者馬凌,近江籍,二十四歲,無前科,公交系統職工,公安子弟。
所有涉案槍枝都是黑槍,包括魏煒浩所用的六四式手槍也不是法院配發的,而是一把槍號磨掉的失竊槍枝,根據彈道比對,應該是三年前鐵路公安處丟失的一把警務用槍。
這些材料立刻送到詹樹森案頭,老局長戴起眼鏡仔細閱讀,頓時覺得不妥,詹子羽不是刑警,而且在停職審查階段,拿著黑槍在荒郊野外爛尾樓和人駁火,這算怎麼檔子事兒?
還有魏煒浩,他又不是刑警,只是法院的法警,拿著鐵路公安處丟的手槍半夜裡亂竄,說是辦案誰也不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