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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32:29 作者: 驍騎校
盧振宇回過頭再去找李晗,想通過戶籍系統尋找葉小冬的母親,李晗很為難,畢竟動用內網查資料是違規的,盧振宇鍥而不捨,好說歹說,又寫了證明文件,是為了採訪而申請查詢,而不是為了不可告人的私人目的,李晗才幫他找了人,順利查到了葉小冬的母親,一個叫做葉嬋的女人。
根據身份證號碼顯示,葉蟬今年七十多歲,尚在人世,資料上有她的住址和聯繫電話,老人家已經不在肖爾布拉克生活,而是回到了原籍上海。
葉蟬的地址是上海市黃浦區巨鹿路某某號,盧振宇沒有任何遲疑,立刻用手機買了一張近江去上海的高鐵票,兩個小時後就登上了復興號。
高速鐵路時代,一個半小時之後,盧振宇就踏上了虹橋樞紐,他排隊買了一張地鐵票,搭乘十號線地鐵坐了四十分鐘,在陝西南路站下,出來之後用手機導航步行前進。
這兒是上海的核心地段,原來的老法租界,路邊時而可見民國時期的老建築,盧振宇走走停停,終於來到巨鹿路上,對照一下門牌號碼,就是這裡。
他仰頭看去,這是一棟帶院子的小別墅,法國梧桐樹掩映下是西班牙風格的屋頂,窗子卻又是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韻味,黑色鐵門上綴著藍色搪瓷門牌,站在這裡,有一種推開門即走進歷史的感覺,採訪過很多人很多事的盧振宇居然彷徨了,畏縮了,伸出的手不敢敲門。
最終,他還是按響了門鈴,這是對講門鈴,裡面有個慈祥女聲聲問道:「儂尋撒擰?」
盧振宇忙道:「打擾了,我叫盧振宇,是北泰晚報記者,我來是想採訪葉嬋女士。」
那個聲音回答道:「對不起,不接受採訪。」這次換成了普通話,態度也生硬了許多。
盧振宇急了:「我千里迢迢從近江趕過來的,您就回答幾個問題好不好。」
「實在不好意思,我不接受任何媒體採訪。」
「那您就告訴我一聲,葉小冬在哪裡!」
「砰」的一聲輕響,黑鐵門開了,盧振宇探頭探腦,院子不算大,有個小花園,能停一輛車,牆上爬著藤蔓,牆角擺著花盆,地面鋪的是磚紅色的地磚,磨損嚴重,想必是被人踩踏了無數個年頭。
一個老婦人站在門口,雖然白蒼蒼,但眉眼間依稀能找到葉小冬的影子,毫無疑問,這就是葉小冬的生母葉嬋了。
「進來吧。」老婦人面無表情的轉身進了客廳,盧振宇跟進去,忍不住東張西望,地板是柳桉木鑲嵌的席紋,牆上有個維多利亞風格的壁爐,桌椅都是紅木的西式家具,主人的格調可見一斑。
「請坐。」老婦人招呼客人入座,「喝咖啡加糖麼?」
「謝謝,我帶水了。」盧振宇舉了舉手中的脈動。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老婦人戴上老花鏡,看著盧振宇遞上來的名片。
「手機導航。」盧振宇說,他終於在柜子上看到一張合影,照片上的女孩應該就是年輕的葉小冬,另外兩個老人應該是她的外祖父母。
「小東已經不在了。」老婦人放下名片,神色淡然,「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對她感興趣。」
盧振宇撓撓頭:「我也不知道,自從看到她的照片,我就覺得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驅使著我,未必是查出什麼真相,就是迫切的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老婦人笑了笑,對這個聽起來很無厘頭的原因並不反感。
「巨鹿路以前叫巨籟達路,Rue Ratard。」老婦人的法語發音很地道,「陝西南路以前叫亞爾培路,1946年,我出生那一年,才改叫陝西南路,這兒是上只角,是法租界,我的祖父是有名的大資本家,我的父親是個小開,而我的母親……是個舞女。」
盧振宇驚愕了,這只是一個故事的開頭,就如此傳奇了。
「受我母親薰陶,我從小就會跳舞,跳芭蕾,我的女兒也繼承了這個特長,從小喜歡跳舞,在肖爾布拉克的田野里,我教她跳天鵝之死,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支舞,它表現了人與命運之神之間的抗爭和戰鬥,表現了人對生命的渴望,沒想到,我心愛的小天鵝,在她最燦爛的年華,竟然真的死了。」
第三十五章 小樓一夜聽風雨
聽到葉小冬的死訊,雖然早有預料,但盧振宇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還是像被人扎了一刀般疼痛的近乎窒息。
葉蟬繼續講述著他們家的故事,而且是從上一輩的恩怨情仇開始講述,盧振宇悄悄打開了錄音筆,在古稀老人的敘述中進入了四十年代的上海灘。
葉蟬的祖父叫葉懋中,浙江寧波人,早在十九世紀末期就隻身闖蕩上海灘,踏踏實實做買賣,在光緒末年娶了一個賢惠的小腳女人,生了個胖兒子,在兒子十八歲那年,葉懋中斥資十三萬銀元,在法租界巨籟達路上買了塊地皮,請著名洋人設計師鄔達克設計了這座西式風格的小別墅,落成那天那是葉家最為風光的一刻。
葉懋中的獨子叫葉文灝,從小風流不羈,恃才放曠,是三十年代上海灘著名的小開,揮金如土,夜夜笙歌,尤其喜歡辦行頭,泡舞廳,夏天要穿凡爾丁的白西裝,白皮鞋,春秋天穿駝色或者淺灰色西裝,拼色皮鞋,冬天穿海軍藍的雙排扣三件套,配黑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