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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32:29 作者: 驍騎校
「我本來以為會有人給我送吃的喝的,但是一直沒有,船身晃動越來越劇烈,比在遊樂場坐海盜船還劇烈,終於,船散架了,從中間斷開的,整艘船七零八落,突然間我的手腳就能動了,我抓了個救生圈不敢撒手,被海浪拋到幾十米高處,又落下來,然後五層樓高的浪頭打過來,我那時候什麼都不想,就只有一個念頭,活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對我來說一秒鐘就像一個世紀那樣難捱,總之,天明了,海面平靜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就這樣在海上飄著,飄著,沒有水喝,沒有食物,我每天看日出日落,你們不知道,海上的日落多麼美麗……」
病房裡鴉雀無聲,三個年輕人都被深深觸動,人在大自然面前是如此的渺小,盧振宇活下來需要多麼堅強的意志和多麼強悍的體魄。
「我數著日出,一共過了六天,終於被漁船救起來,這時候我已經快飄到日本了。」盧振宇笑呵呵說道。
「這六天,你沒吃沒喝?」文訥心疼的不行,茫茫大海上,沒有淡水沒有食物,烈日灼燒,身體泡在高鹽度的海水中,這是多麼殘酷的折磨啊。
「是啊,漁民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脫水的很嚴重了,皮膚也被灼傷,好在我恢復的快,不然你見到的就不是這樣的我了。」
「你應該是被日本暖流帶到日本附近的,日本暖流是北赤道暖流在菲律賓群島東岸向北轉向而成,主流沿中國台灣島東岸、琉球群島西側往北流,直達日本群島東南岸。」包子抱著手機在查著資料,適時賣弄了一句,只得到胡萌的兩個白眼。
「船是寧波的,船員有福建的有廣東的也有江蘇的,他們幫我砸開了鐵鏈,給我水喝,給我飯吃,把我帶回了北侖港,還把我送到醫院,回頭我得好好感謝他們。」盧振宇拍拍床鋪,「床底下有紀念品,拿出來看看。」
包子彎腰從床底下拖出四條粗大的鐵鏈來,鐵鏈一端還帶著鐐銬,這種鐐銬是用鉚釘固定的,只有用暴力才能打開,可以想像綁匪對盧振宇相當忌憚,根本不敢用一般的繩索綁縛他。
文訥眼睛都紅了,眼淚汪汪說道:「盧兄,你受苦了,那些壞人一定會受到懲罰的。」
盧振宇撫摸著文訥的頭髮笑道:「老天已經懲罰他們了,那條船上的人,全都死了。」
文訥不禁有些不解,盧振宇這話說的絕對了些,那個狂風驟雨的海上之夜,船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許只有上帝才知道。
第八十章 黑潮
盧振宇在海上漂泊了六個晝夜,這是一個奇蹟,二戰時期有墜海的美國海軍飛行員漂流了更長時間,但他們有皮筏子,有夥伴可以互相鼓勵,有工具可以捕魚可以接雨水飲用,而盧振宇是始終泡在高鹽度的海水裡的,他能活下來是超出人類極限的。
文訥可以接受這個離譜的故事,畢竟盧振宇曾經被陸傲天活活打死,沒了心跳呼吸,丟進淮江作為一具浮屍飄了幾百公里抵達崇明島入海口,這樣都能活過來的猛人,在暖流里飄上一星期也不算稀罕事。
但醫生們是絕對不相信盧振宇的離奇故事,別說醫生,就連把盧振宇撈起來的船老大都不相信,張洪祥為了感謝人家的救命之恩,買了兩條好煙兩瓶好酒趕到港口,找到這艘浙寧漁00178號船,送上菸酒和酬金,又閒聊了幾句,船老大說那小伙子最多墜海一天,沒有人能在海里飄那麼久的,老張又問起那場台灣以東洋面的風暴,船老大搖頭如撥浪鼓,說沒有那麼大的暴風雨,能把船攔腰折斷的海浪那得颶風級別了,現在是春季,根本沒有颶風。
老張臨走之前,看到船舷上掛著一個明顯不屬於漁船的救生圈,藍白相間的塗裝,和簡陋粗豪的漁船風格明顯不搭,記者的敏感讓他駐足,問道:「這個就是小盧抱著的救生圈麼?」
船老大說就是,你想要拿走,二百塊錢就行,老張毫不猶豫掏了二百塊,買下這個軟木質地救生圈。
回到醫院,盧振宇已經能下床健步如飛了,他和家裡通了電話,好在老爸老媽現在已經習慣兒子短期失聯了,只是叮囑他好好工作,早點回家。
但盧振宇並不打算回家,他提出一個讓大家震驚的要求,再向虎山行,前去台北尋找真兇。
「我非得把他們薅出來不可。」盧振宇的軸脾氣上來,誰也攔不住,但他的台灣通行證丟了,想去也去不了,只能先行返回江北。
一行人乘坐高鐵回了老家,盧振宇去補辦台灣通行證,其他人該幹啥幹啥,胡國良也沒大驚小怪,對這一對經常鬧么蛾子的師徒,他也是見慣不怪了,只是把女兒悄悄叫到辦公室,細細詢問台灣之行的始末細節。
這段時間,盧振宇好像變了個人般,沉默寡言,經常一個人發呆,稍有不順心的事就大喊大叫,文訥很是為他擔心,私下裡老張對女兒說,一個人經歷過常人難以承受的磨難,精神上總會出現一些小小的問題,沒必要太過憂慮,時間和溫暖會撫平他的創傷。
「這得多久啊?」文訥嘆了口氣,依然淡淡憂傷。
「也有見效快的法子。」老張說。
一天傍晚,快下班的時候,老張把幾個部下叫到了自己的單間,說有東西給他們看,這是一個救生圈,上面的油漆被砂紙打掉了一層,露出幾個大寫的印刷體字母:OTTAV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