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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33:04 作者: 倦舞
黃芪說完了,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顧念道,「有什麼話我們還不能說的?」
黃芪沉默了下,最終咬咬唇,道,「那日黃嬤嬤被打板子,嘴裡說了一句話,說的很輕,很多人沒聽到。您知道,奴婢的耳力很好的。」
「說了什麼話?」顧念凝眉問她。
黃芪四下看了看,道,「她說是阿鏡和她說你很好說話,不用怕,要做什麼都可以。」
顧念心裡一突,追問道,「你沒聽錯?」
黃芪搖頭,「奴婢保證聽的真真的,當時阿鏡也在,她離的遠,和她站在差不多位置的丫鬟們都沒聽到,可奴婢分明看到黃嬤嬤說出那句話後,阿鏡的臉白了幾分,腳下也後退了半步。」
「奴婢知道阿鏡和您時間最長,所以這事存在心裡存了這麼多天才說不出來。」黃芪期期艾艾道。
黃芪的話頓時讓顧念豁然開朗,從她被顧慈騙出去,到被拐,後來回來,再回頭,去回想在金陵的時候,她是如何入了自己的眼,讓自己帶她上京城。
從前一幕幕流轉在顧念的腦海里,讓顧念有點頭暈目眩。
究竟是從何時起的?或者是一開始就帶著目的接近?
顧念搖搖頭,她心底抱著一絲希望,她不相信,她讓黃芪退了下去,把阿鏡請進來,想了想,還是作罷。
她坐在室內,只覺得從腳底到心裡都寒透了,這樣的感覺她有過很多次,再次感受到,她竟然一點也不奇怪。
她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緣故,要這樣對待自己?
*
深夜的晉王府小花園冬日裡也是美不勝收,可是阿鏡卻沒有功夫欣賞,她彎下腰,兩隻手緊緊攪在一起,有點心不在焉的,好像有點心神不寧。
她在小花園呆了很久,一直到月色隱在雲層後,才走到花園的某一處,剛要觸摸到假山的某一處時,就被人從後捂住嘴巴。
她掙扎了幾下,從腰間抽出一條鞭子往後一甩……果然是個練家子。
但她並沒有掙扎幾下,隨後就又有道身影從天而降,只見眼前一黑,頭上被套了個麻袋,然後被拖走。
剛剛打鬥過的假山後緩緩走出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
「你說,她真的是嗎?」顧念聲音落寞的問道。
蕭越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不管是不是,審了總能知道。」
顧念靠在他的肩膀上,沉默不語。
那天黃芪過來告訴她情況後,顧念就讓蕭越安排人盯梢了。
守了好幾天,阿鏡才有動作。
她想起在金陵時為什麼會看中阿鏡,那時她乖巧懂事,粗活細活都能幹得很好,從不偷懶,是安遠侯府一個莊頭同父異母的妹妹。
當時她憐惜她在家裡受排擠,央求護國長公主把她放到自己身邊。
如今想想,她怎麼那麼傻啊。
如果她真的受排擠,會十指青蔥白嫩嗎?如果她真的不受兄長的疼愛,怎麼可能會識文斷字?
顧念一想到這個,就恨不能把她剁碎了拿去餵狗。
蕭越撫摸著顧念的腦袋,道,
「別傷心,世界上總是有很多像阿鏡這樣的人,他們為了某種目的接近你,潛伏在你周圍,他們或許會比任何人都對你好,讓你覺得他是可以信任依靠,是你不可缺少的下屬,同伴,友人甚至是家人。」
「等到你對他放鬆警惕的時候,就會給你致命一擊。」
顧念在那麼長的時間裡,見過很多這樣的,她笑了笑,原來自己識人的水準還不行啊。
蕭越繼續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禮往。當你站的越高,這樣的人會越多。所以,時刻不要放鬆警惕,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顧念不想反駁蕭越,她知道這個男人是在想盡辦法安慰自己,兩人手牽手,挨在一起回了隨遠堂。
她愣愣的坐在床邊,任由蕭越幫她換衣裳,抱到浴室去洗漱,然後被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等到蕭越站起身時,顧念拉住了蕭越的手,輕聲道,
「謝謝你,你說的都似乎對的,但是有一點,也許我以後會遇到很多故意接近我的壞人,但是如果我時刻懷疑周圍的人,也會錯過很多真心對我的人。」
「就比如你,我們為什麼會在一起,就是彼此信任。」
蕭越坐在床邊,看了一會,再次開口時候的嗓音有些啞,「念念說的有道理,是我狹隘了。」
「審問的時候,你要不要去看看?」蕭越換好衣服,躺在顧念身邊問她。
顧念想想,搖頭,「不去了,到時候給我一份供詞就好了。」
至於要問什麼,想來蕭越會吩咐暗一。
第二日,暗一傳了消息進來,說阿鏡請求見顧念一面。
暗一說審問阿鏡的時候她沒有任何回應,只是提出要見顧念。
顧念還是決定見阿鏡一面。
她道刑房的時候,被一條鏈子鎖著的阿鏡就跪在地上,給顧念叩了三個響頭,「姑娘。」
顧念沒有挪動,受了她的禮,平靜地說,「我受了你的大禮,也算是完了我們主僕的情分,從這刻開始,我們就是不認識的人了。」
阿鏡似乎是早料到了,又似乎很是震驚,低聲喊,「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