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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頁

2023-09-27 18:21:37 作者: 雷恩那
    一顆連殼都未剝的碩大核桃直接丟過來,好在他小子眼明手快接得准,千鈞一髮之際化掉危機,要不鼻子就要中招。

    「謝爺的賞。」誇張地彎腰行禮,一臉插科打諢樣。

    雍紹白冷哼二聲,沒再理會他,望著洛玉江景逕自品茗。

    這一邊,雙青亦收斂起過於外放的表情,提起紅爐上燒得噗噗作響的鐵壺,往雍紹白的茶杯里添水,低聲道——

    「爺,斗玉會訂在巳時開始,再過一刻鐘就到時辰了,兩邊的『公斷人』辰時未到就進樓里布置,南天宣氏的在半個時辰前也都抵達,就差蘇姑娘一個了……爺,她不會真不來吧?」

    雍紹白舉著白瓷蓋杯的指微微一緊,杯中的芽色茶湯盪了盪。

    就差她一個。

    連她那三位師哥也都到場,她卻遲遲未現身。

    他在跟她賭,如果她最後不戰而敗,屆時的他……會有什麼感覺?

    老實說,將自己賭上,他竟然從未想過這樣的事。

    內心深處,他始終認定,她必然到來。

    像要回應他此際的沉吟,外頭響起一陣騷動,聲音此起彼落地交雜。

    雙青才要出去探看,一直在二樓軒外環廊走動的元叔已踏進來,兩眉飛揚,頗興奮道:「爺,是蘇姑娘來了。」

    「終於啊終於!」雙青重重吁出一口氣,跟著抹掉滿額熱汗。

    反觀雍紹白——

    將自己當成紅彩送出的他僅是輕應一聲,彷佛泰山崩於前亦不改顏色,卻在以杯就口時,唇上淡淡揚起細緻的翹弧。

    果然很會裝。

    第十三章 原來是吃醋了

    一刻鐘後,巳時正。

    兩層樓高的「風海雲鶴摟」樓內的天頂采挑高之勢,大堂寬敞無比,二樓共十二間雅軒,軒外環廊亦設有雅座,憑欄可將堂上事物瞧得一清二楚。

    今日一樓堂上的正中央空出大大的地方,所有的方桌和長板凳全往四邊挪擺,位子坐起來自然比平常時候擠得多,背部稍稍一駝就能跟坐後頭的人相碰,但沒人抱怨這等子事,能搶進樓里已屬萬幸,大伙兒所有的注意力皆放在即將對斗的兩人身上。

    此一時際,十位獲得雙方流派認可的「公斷人」已從個人休憩用的雅軒中被請將出來。

    「公斷人」分占二樓環廊的雅座,雍紹白的身分與地位便無須多說,其餘九人在玉行里亦都是名聲響亮、德高望重的人物。

    至於南天宣氏與帝京流派的陣仗——

    宣老太爺由貼身老僕和八名子弟陪同,設座在一樓堂上的右翼。

    帝京流派這邊,雲溪老人並未出席,而是大弟子袁大成為首,領著兩名師弟陸玄華以及韓如放坐在堂上左翼。

    接著再來說說今日斗玉會的雙方代表。

    宣老太爺從族中挑出的人是三房嫡出的六爺,名叫宣世貞,年二十有三,長相甚是清俊,笑起來會露出兩邊的小虎牙和嘴角小梨渦,頓時斯文俊秀的公子氣質一變,變得頗淘氣可喜。

    適才雙方見禮時,蘇仰嫻已領教到對方兩眼彎彎、咧嘴笑開的勁道,讓她禁不住也回以淺淺笑顏,但是當她不經意往二樓瞥去,一身雪玉錦袍、頭戴無瑕白玉冠的雍紹白立時抓住她的眸光,令她才輕揚的唇角不禁凝了。

    而淺笑凝滯的同時,她胸房亦跳得怦怦作響,竟被二樓憑欄而坐的那抹男色驚艷到有些挪不開眼。

    他雍大爺衣著顏色偏深沉,玄黑、墨藍或藏青色的衫袍一大堆,那樣的雍家家主給人沉穩淡定、孤高清冷的表相,但他今兒個突然「棄黑從白」、「舍墨就雪」,白晳俊顏被雪玉錦袍一襯,顯得眉睫尤甚漆黑,發若流泉。

    總的來說就是,雍大爺穿黑衣已夠好看,但穿上雪白色衣袍,當真仙氣飄飄,俊逸之上再美三分,引得姑娘家……甚至是男子漢們頻頻翹首仰望,他大爺卻一副渾然未覺,不知自個兒到底造了什麼孽的模樣。

    看著就有氣!

    蘇仰嫻真的滿肚子火,連頭上都頂著一片無形火海。

    不能怪她惱火,實是一直將自己關在家中的她直到今晨時分才從師哥們那裡得知,雍家家主在昨兒個突然為這場斗玉會添紅彩,添加的紅彩有兩個。

    一是出自東海卓家的鎮宅寶玉治成的成組玉器。

    二是誰贏得這場斗玉,他雍大爺就跟誰走,一走還得走上整整三年,任贏家搓圓揉扁。

    不管是第一件紅彩抑或是第二件,皆令她氣到牙痒痒,一顆心絞緊再絞緊,恨不得衝到他面前揪他衣襟,要他把話交代清楚。

    被開切成十塊的鎮宅寶玉,以他獨特手法琢碾,漸具神形,她已能看岀他這一件大作的模樣,完成後必然震古鑠今,氣熱磅礴,那不僅僅是他嘔心瀝血之作,與她的緣分亦深不可沒。

    然,他突如其來將它們拿出來添紅彩,要她如何接受!

    再來是關於他的第二件紅彩,老實說,她已不知該說什麼,除了火大,除了急怒攻心,除了想掄拳槌他,真真無語。

    三天前他闖進閨房來將她徹底訓了一頓,她氣到肚餓,大吃一頓填滿腹中空虛後,整個人的精氣神似完全輪迴,當時就下定決心,知道自己必然要赴這場斗玉會。

    她任情任性、自怨自艾,累得師父和師哥們為她煩憂,讓川叔和川嬸也憂心不已,實在太不應該……在那時候,她雖氣他蠻橫闖進和直言無違的指責,心裡卻是認同的,感覺自己的腦門被他狠狠澆淋冷水,冷到發顫卻也瞬間被點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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