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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21:37 作者: 雷恩那
「可是南天宣氏遣人聯繫,一狀告到雲溪前輩這裡,想討回公道嗎?」
韓如放挑眉笑了,看向少年便得志受各方追捧的雍家家主時,淡然瞳底多了份佩服。
「什麼是公道?」韓如放問,隨即笑笑自答。「我家小四兒兩下輕易斗贏他宣南琮,帝京流派在自家地盤占了上風,這就是公道。」
「韓爺說得很是。」原來不僅是個護短的,還是個得理不饒人的。雍紹白忽覺與這位「三爹」氣息有些相通。
一旁的蘇仰嫻怔到最後終於聽出一些端倪,遂緊聲問:「三師哥,師父見過南天宣氏的人了是嗎?師父他老人家……他沒生我的氣吧?」
韓如放嘆了聲,側過頭看著她笑道——
「師父不是『見過』而是正在見啊。南天流派的宣老太爺今早驅車來訪,此時大師哥、二師哥正陪著師父在竹軒內與對方說聊,談的自然是前陣子你與宣大公子東大街上的那場斗玉,還有那把被當作贏家紅彩的琢玉刀,小四兒啊,甭怕,對方要戰就來,咱們且張狂到底。」
韓如放此話一出,蘇仰嫻秀眉擰起、小臉發皺,似覺給師門帶來麻煩了,自個兒很有錯。
雍紹白聽韓如放那一席話卻是俊眉飛批,嘴角微勾。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姑娘家與人斗玉、要戰就來的氣魄,原來是學了姓韓的這位「三爹」。
第十章 你以為我在玩
竹軒清幽,擺設甚是樸素,撐開大大的四方窗板,外邊的溪流水與盎然綠意彷佛被框成一幅畫,景色又隨四時變化,總有新趣。
可惜她今日沒能坐下來陪師父好好欣賞這夏末的山谷清綠。
她沒想到當日與人斗玉,會讓對方當家的老太爺從南邊親自趕來帝京,還直接找上她家師父……「告狀」。
若為那把家傳琢玉刀,她退還給對方便是。
一開始她也沒想將琢玉刀占為己有,只是想殺一殺對方盛氣凌人的氣勢,後來她斗贏,對方舉步便走,她也沒主動開口討要紅彩,還是某位大爺替她討的。
師父九十大壽就這麼一次,她可不想那位老太爺惹得師父不痛快,更不願與對方起衝突。
還好阿爹自拿到那把琢玉刀,就天天帶在身邊把玩,她哄著阿爹交出,八成知道事態嚴重,爹難得沒跟她鬧,乖得很。
「南天宣氏的家傳琢玉刀在此,今日奉還。」她將琢玉刀從軟布套中取出,輕和有禮地放在几上,好讓對方能仔細察看。
師父神態一貫溫和、目中含笑沒有說話,似乎那把琢玉刀她想還就還,不想還的話,那也不打緊的。
師父和師哥們總是縱著她、寵著她,她在外頭惹了事,讓人家找上門來,還是在師父的大壽之日呢,他們也沒責怪她半句。
豈料,宣老太爺竟瞧也不瞧擱在几上的歸還之物,那張因雙頰特別削瘦而顯得顴骨十分突出的面龐甚為嚴肅,以略嘶啞的聲調徐慢道——
「老夫不是來討要東西,是前來下戰帖。蘇姑娘當日從我南天宣氏的子弟手中贏走琢玉刀,若要這把琢玉刀重回宣家,唯有贏了姑娘奪下這紅彩,要光明正大贏回來才可。」
……下戰帖?她瞪大雙眸。
對方又道:「此事老夫適才已與姑娘的師父提過,我南天宣氏欲下戰帖的對象自然是你,就從我南天流派中另選出一位優秀子弟,與姑娘斗玉局,今日江北曇陵源的家主亦在場,老夫便腆著老臉請雍家主作個見證,南天流派將與帝京流派公開斗玉,若允下此事,除非身死,斷無退戰之理,就不知老夫這張戰帖,姑娘敢接不敢接?」
蘇仰嫻事後想想,如若她是南天流派的家主,家傳之物被贏了去,也是要下帖子將東西贏回來才算個事。
她那時直接將琢玉刀奉還,態度與言詞儘管恭敬,此舉對宣老太爺卻是無禮的,幸而對方的重點在下戰帖,並未指責她的魯莽舉措。
事情是她惹出來的,人是她引上門的,師父大壽之日惹出這樣的風波,她若怯戰,豈不是讓師父沒了臉面!
所以,要戰就來!
她接了南天宣氏的戰帖,再一個多月便至中秋,十五中秋佳節,宣家將包下帝京洛玉江畔最大的酒樓「風海雲鶴樓」作為比試場子,並廣邀同行耆老進樓觀戰。
斗玉三局,一比雕功,二比眼力,三比的就是「斗」。
所謂的「斗」如同她與宣南琮那一次,兩人第一局斗的是他腰帶上的翡翠麒麟佩,同時對一塊玉,輪流道出其來歷,斗到對方無話可說,便是贏。
至於評判誰勝誰負的「公斷人」,雙方避開所屬流派,各請來五名玉行里德高望重的治玉師,而自家請來的五人還需被對方完全認可,方能成為此場斗玉的「公斷人」。
雍紹白這位曇陵源家主正是十名「公斷人」之一,且還是宣老太爺親口相請,並非她帝京流派開出的名單。
雍紹白長住帝京與她頗有相往一事,南天宣氏必然清楚,宣老太爺此舉確是高明,就賭雍紹白寶愛自家名聲,斷不會在斗玉會上公然偏袒她,甚至為杜絕悠悠之口,說不定待她會加倍嚴格也不一定。
蘇仰嫻心想,不是「說不定」,雍大爺眼下待她就很嚴格啊!
夏末秋初的午後,含蘊樓的四邊打起兩幕細竹的帘子又放下兩扇木遮,綿軟軟的天光穿透木遮上鏤空雕刻的圖紋斜灑而進,在冬暖夏涼的木質地板上形成細緻的光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