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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我思量再三,沒有說胡馬遇害之事,附在他耳邊,悄聲道:「李璋弄出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假皇帝,坐在勤政殿發號施令,重提梁元案,先將胡馬下獄,緊接著又開始對付我,斥責睦兒殘暴無情,質疑睦兒的身世,要滴血認親,不僅如此,他還給你弄出三個妃子,其中一個叫康樂,有了八個月身孕,封淑妃。」
李昭在聽這些事的時候,非常平靜,唇角牽起抹嘲弄的笑:「假皇帝這手還過得去,余者,皆是三歲稚童的把戲,真當朕的朝臣和妻兒是傻的麼?」
他微眯住雙眼,焦急地問:「找到扳指了麼?」
「嗯。」
我輕撫著他心口,讓他好受些:「我把六郎七郎分別送去了江州和洛陽,睦兒現在拿著密旨和扳指,連夜去了五軍營。」
「做得好。」
李昭笑著點頭。
他正要說什麼,忽然,外頭傳來陣女人尖刺的嘶吼聲。
緊接著,外頭一陣雜亂匆忙的腳步聲響起,似乎有人進來了。
我整理了下情緒,咬緊牙關,將緊張全都咽進肚裡,不慌不忙地將李昭的頭擺正,給他擦唇邊的血。
不多時,我就聽見腳步聲由近及遠,到了跟前,我剛直起身子,正要要給來人行禮,眼前一花,忽然就被人拽住了袖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一把拉到了旁邊,我連走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扭頭一看,來人不是旁的,是張素卿和蘿茵。
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把我嚇了一大跳。
不過十來年,張素卿完完全全像變了個人似的。
從前的她雖說不豐腴,但好歹也算得上面容清秀,而今呢?依舊乾瘦,臉上的肉不敵歲月的摧殘,像什麼拽住似的往下掉,唇成了倒下來的彎月狀,更顯苦相,頭髮白了一半,眼珠渾濁而黃,往出凸,說她現在像李昭的娘都行。
如此尊容,她還往臉上撲粉塗脂,奈何麵皮實在太干,粉掛不住,有些地方斑駁,而在眼角之處,脂粉直接藏在皺紋里,顯現出一條條白道子,難看得很,怪不得這屋裡一面鏡子都沒有。
而蘿茵呢,身著灰藍色喪服,腰間繫著條麻繩,未著粉黛,也未戴任何首飾,只在髮髻邊簪了朵小白花,眼睛紅紅的,倒有幾分我見猶憐的媚態。
蘿茵一把甩開張素卿抓她腕子的手,厭惡地瞪著她母親,往後退了幾步,吼道:「我說了,我不去、就不去!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去死!」
「不孝女!」
張素卿大口啐道:「你娘在冷宮受了十年的罪,就這點要求你都不答應?」
蘿茵偷偷斜眼看了眼床上躺著的父親,憤怒和悲痛同時在眼裡打轉,眼淚撲簌簌往下掉,頭擰在一邊,氣恨道:「這是什麼要求?你讓我堂堂公主去陪一個六十幾的老頭子睡覺?!」
我和小武交流了下眼神,不約而同地守在拔步床前,遵守「王爺」吩咐,防止旁人傷害李昭。
什麼陪老頭睡覺?這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方才這對母女就是在吵這件事?
張素卿急道:「我的兒,這都是為了你哥哥啊!李昭小兒不知道耍了什麼花招,兵部和諭旨都調不動兵,五軍營左營都督楊帆手握重兵,此人惟一弱點就是貪好女色……」
「那你們找旁的美人啊!」
蘿茵又羞又憤:「憑什麼要我去。」
「你是公主,若有了肌膚之親,他不敢賴帳,只能由咱們拿捏。」
張素卿拼命給女兒講其中利弊:「你哥哥如今萬事俱備,只欠兵權這一股東風了,等他來日登上帝位,肯定不會忘了你的大恩,到時候定封你為定國公主。」
「我不!」
蘿茵倔強道:「哪有娘逼迫女兒和男人睡的。」
張素卿急得直跺腳,走到蘿茵跟前,摩挲著女兒的胳膊,幾乎哭成了淚人兒,不住地訴苦:「你忘記你小舅舅達亨了麼?他當年被李昭這狗賊斬斷了頭顱,你外公敢怒不敢言,只能將苦全都咽進肚子裡,吃下這啞巴虧。」
張素卿越說越氣,臉上的脂粉被淚沖成了兩道白流:「再說你外公,他可是三朝重臣,先帝曾有遺言,讓你外公去世後牌位供奉在太廟裡,結果呢?還不是被你那忘恩負義的爹逼得當眾撞柱自盡?你舅母林氏,她不過是與娘親近些,就被李昭賜毒,而娘親更是被這狠毒之人囚禁折辱了十幾年,你忘了?」
蘿茵低下頭:「你真當我傻啊,當年明明是你穢亂……」
後面的話,蘿茵實在難以啟齒,手抓住裙子,低下頭暗自垂淚。
「好,姓張的和你不親,你要是覺得活該,那麼你哥哥和你呢?」
張素卿獰笑了聲:「你哥哥是怎麼被高妍華的那個賤種兒子三番四次羞辱的?你忘了?行,不提你哥哥也行,就說你,這些年你嫁到袁家可高興過一日?不怕告訴你,李昭給你的駙馬賞賜了個貴妾,那女子已經懷孕,在你府里吆五喝六,做著當家主母呢。」
蘿茵冷哼了聲:「等我回去再收拾他和那個小賤人。」
「呵。」張素卿斜眼瞪向李昭,接著挑撥:「別忘了,你的小寶兒可是被他最寵愛的賤種兒子活活打死的,若是那個賤種來日登基,能容得下你?」
一聽見小寶兒三字,蘿茵身子猛地一震,她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先啜泣,後放聲大哭,甩開她母親的手,衝到床邊,抓住被子猛扯一通,又往父親身上打,哀嚎:「你把我這輩子所有的幸福都斷送了,福寶怎麼你們了,你們為何都容不下他,我和袁敏行真的過不下去,都同你說了多少次,你為什麼不聽!好不容易有個對我好的男人,還叫你兒子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