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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
這一晚,我簡直坐臥難安。
四姐夫他們進宮後一點消息都沒有,六郎還病著,高熱還未散去,走得時候睡得迷迷糊糊,七郎偷聽了一耳朵,知道長安有事,不想離開我,抱著我的腿死命地哭,最後生生被禮哥兒拽走了。
也不曉得這兩個孩子現而今到哪兒了,用飯了沒。
…
夜色逐漸褪去,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宮人們進來拾掇打掃,端來了潔面的熱水,各色精緻小食已經端上了桌,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我坐在床上,腿上蓋著薄被,沒有胃口,噁心感一陣陣地上涌,讓人把飯食都端下去,只給我倒杯蜂蜜水就好。
這時,睦兒從外頭進來了,兒子拎著個食盒,他坐到床邊的小杌子上,從食盒裡端出碗魚泥粥,用帕子托著碗底,給我遞過來,柔聲勸:「娘,您這樣可不成哪,就算再擔心,也不能把自己的身子給累倒了。」
「嗯。」
我點點頭,正準備接過碗吃,一股濃郁的魚味兒就迎面撲來,直往口鼻里鑽,我沒忍住,忙推開碗,捂著肚子趴在床邊乾嘔了會兒。
「怎麼了這是?」
睦兒趕緊將粥擩給秦嬤嬤,坐到床邊,輕拍著我的背,擔憂地問:「昨兒我就看見您喊肚子疼,臉色也不好,屋裡全都是藥味兒,是得什麼病了麼?那會兒我去翻了脈案,說您是舊疾復發,到底怎麼了,您可不能瞞兒子。」
我搖頭笑了笑。
這時,一旁的秦嬤嬤走上前來。
她蹲到床邊侍奉我漱口,扭頭對睦兒笑道:「王爺莫要擔心,咱們皇后娘娘身上有了,女人家孕期都這樣,害口不舒坦,原不是什麼大事。」
「真的麼?」
睦兒大喜,兩眼放光:「那是說我很快就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緊接著,兒子扶著我靠在軟枕上,忙笑著問:「爹爹知道這事兒麼?」
「嗯。」
我點點頭:「你知道的,娘前頭那兩個孩子都沒保住,肚子裡這個還不到兩個月,你爹爹怕出意外,暫時先不讓往外說。」
正在我們娘兒倆說話的當口,宮人來報,說是梅尚書等人遞上拜帖,請求拜見娘娘。
我心裡一咯噔,回來了?
「快宣。」
我一把掀起被子,從拔步床下來,催促嬤嬤宮女們趕緊伺候我穿衣、梳妝。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我就全部拾掇妥當,快步行到會客的外院花廳,發現四姐夫等人早都在等著了,來了不少人,有梅濂、四姐夫、武安公,還有戶部尚書姚瑞,以及部閣的幾位侍郎、員外郎。
諸人穿著官服,臉上除了疲態,還有過度的驚懼和擔憂,下人們端上去的茶飯一口都沒用,皆坐在四方扶手椅上,不知在討論著什麼,看見我和睦兒來了,趕忙站起來,躬身行禮。
「快起來。」
我虛扶了一把,疾步行到最上首,讓人撤去屏風,給各位大人上茶。
我再次打量了圈眾人,大家神色各異,心事重重。
「怎麼?」
我心跳得極快,身子不禁稍稍向前傾,問:「見著陛下了麼?」
我發現他們低著頭,偷偷相互交換眼神,最後,還是四姐夫率先開了口。
「娘娘和王爺莫要擔心,臣等昨晚見到陛下了,陛下身子雖虛弱些,並無大礙。」
我登時鬆了口氣,看來李昭沒事,可轉而憂上心頭,那他為何要舊案重提,撤了胡馬掌印之職?難不成在刻意布希麼局?
「宮裡到底發生了何事?」
我的心依舊七上八下,喝了口熱茶壓驚,忙問。
「這個……」
四姐夫有些猶豫,低下頭,似有些難以啟齒。
「到底怎麼了!」
我輕拍了下桌子,語氣也重了幾分。
「還是臣說罷。」
梅濂放下正在吃的點心,用帕子輕擦了下站在鬍鬚上的碎屑。
這男人臉色很不好看,許是許久未睡,眼底發烏,眼珠血絲清晰可見,他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沉聲道:
「昨日陛下龍體不適,召太醫院院判杜仲到御前診治,當時陛下正和鎮國公說話,鎮國公質疑當年梁元一事別有內情,提出梁元所下之毒皆出自杜仲之父杜朝義撰寫的《毒經》,娘娘您在未顯時就和杜朝義有交情,這裡邊肯定有內情。」
我倒吸了口冷氣,昨晚猜測的果然沒錯。
「然後呢?」
我皺眉問。
梅濂面上顯然也是一副不相信之色,猶豫了甚久,道:「之後杜仲聽見這事,害怕事敗,先是給陛下茶中下毒,緊接著又用藏在袖筒里的匕首刺向陛下,幸虧鎮國公在旁,用胳膊替陛下擋了一刀,陛下這才得以脫險,陛下大怒,當即將杜仲下獄,杜仲被拷打之後承認,杜家確實、確實和娘娘交情匪淺,早年他父親也識得梁元和胡馬,撫鸞司黃梅失察失職,已經革職查辦。」
我登時怒極,將案桌上的茶盞全都拂在地上。
依著我多年來認識的杜仲,話少沉默,老實忠誠,怎麼可能會行刺李昭!又怎麼可能信口開河說認識梁元!簡直匪夷所思嘛!
還有黃梅,李昭後來屢次誇讚,怎麼說查辦就查辦!
「這什麼意思!」
我拳頭攥緊,砸了下桌子:「難不成陛下真的要替張氏平反?胡馬呢?他可是伺候了陛下三十多年的老人兒了,陛下竟不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