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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說罷這話,大福子揚了下繡春刀,喝了聲:「咱們走!」
馬車重新行在寬拓的街面上,衛軍身上的鎧甲發出嚓嚓刺耳聲。
我只覺得心煩,肚子也悶悶的。
扭頭朝側邊看去,大福子騎在高頭大馬上,護在我身側,正如十多年前,他護著還是夫人的我。
「娘娘莫要憂心。」
大福子拇指摩了摩下巴的硬胡茬,方才的冷硬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溫柔。
「您是天下最尊貴的人,只是偶遇些邪祟,不打緊的。」
我皺眉道:「送我回府後,你儘快進宮,陛下今兒不舒服。」
「陛下讓臣守護在您跟前。」
大福子抿了下唇,笑道:「最近宮裡一直是撫鸞司上值,黃梅在陛下跟前侍奉,她是個心細如髮的人,本事比臣強多哩。」
我笑了笑,扭頭看著他,柔聲道:「好兄弟,你也不小了,該成家了,黃梅是個很不錯的女人。」
大福子沒有回應我的話,他扭頭朝宮殿的方向看了眼,雙腿夾了下馬肚子,朝前行去,低聲說了句:「是,小人聽夫人的。」
我長嘆了口氣,懶懶地窩在軟靠里,暗道:你若是真聽我的,那就好了。
就在此時,我感覺肚子一陣刺痛,像被針扎了似的,底下仿佛有什麼東西涌了出來。
我忙讓雲雀和秦嬤嬤將四處遮好,撩起裙子查驗,赫然發現褻褲上有一小塊血。
雲雀嚇得驚呼了聲,一時間竟忘記當年所發十年不說話的誓言,跪行到我跟前,環住我的身子,急道:「娘娘,你、你怎麼了啊……」
「莫慌。」
我沖雲雀一笑:「沒事兒啊,別擔心。」
緊接著,我掙扎著從手腕上將玉鐲子褪下,遞給秦嬤嬤,皺眉道:「拿著去一趟城郊的魚莊,把杜老爺子請回來,原本我年紀就大了,加上之前元氣大傷,本就可能留不住,讓老爺子來瞧瞧,盡力而為罷。」
……
*
天色漸晚,後半晌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雨,到處都是泥腥味兒,讓人難受。
回府後,我立馬宣府里侍奉的大夫診了診脈,喝了碗安胎藥後,就挪到了床上,根本不敢動彈,說來也是奇了,後頭沒熏艾也沒扎針,血只流了一點點就止住了。
睦兒消失了一整日,想必是找人查問去了,哎,他素來和胡馬好,也不知大伴能不能安撫住他,我只希望,我兒子別嫌棄我。
傍晚的時候,四姐夫和武安公遞進拜帖,過來探望了我,說他們離宮的時候,陛下正在訓斥鎮國公。
四姐夫反覆安慰我,二十幾年前的舊事,知情的人都快死絕了,再說陛下早在當年就給娘娘您鋪順了背景,除了李璋和那個糊塗的梅家子,誰敢嘀咕?這回怕是陛下再不會容忍李璋了。
我應了聲,讓他們回府去,暗中盯著鎮國公府的動靜,若是我這邊有事,會立馬宣他們來的。
……
外頭雨仍不絕如縷地下著,拍打著花瓣,發出戚戚瀝瀝的聲音。金爐里點了些能讓人凝神靜氣的香。
我坐在床上,只覺得身上發寒,讓雲雀重新抱一塊厚點的錦被來。飯菜早都做好了,有李昭喜歡吃的清燉鴨子,也有睦兒喜歡的炙牛肉,可是他們倆還未回來。
我長嘆了口氣,吩咐雲雀過來幫我揉揉肩。
正在此時,我聽見外頭傳來陣窸窣的腳步聲,沒多久,帘子被宮人挑開,秦嬤嬤帶著杜老爺子來了,二人頭髮皆潮濕,略喘著粗氣,看來是加快腳步趕回來的。
杜老年過古稀,可身子骨依舊健朗,頭髮花白,臉上皮膚鬆弛,起了老人斑。
他一進來就跪下給我磕頭,眼裡含淚,望著我:「老臣杜朝義,叩見皇后娘娘。」
「快起來。」
我身子前傾,虛扶了把杜老,讓宮人去給老爺子端茶點來。
杜老洗了手,將外頭被雨水打濕的披風脫去,大步朝我這邊走來,他坐到床邊的小杌子上,接過熱茶,連喝了數口,緊接著就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裡拿出藥枕等物,命雲雀多端兩盞蠟燭過來,說他老眼昏花,有些看不清。
「老爺子,您近來可好?」
我柔聲問。
「都好都好。」
杜老往我腕子上放了塊絲帕,兩指按上去聽脈,笑道:「老臣得娘娘厚待,在風景秀麗的魚莊安度晚年,閒時垂釣讀書,日子過得很順遂。這不,小友陳硯松最近來探望老臣,我倆多年未見……」
說到這兒,杜老忽然停住,扭頭吩咐雲雀:「雲姑娘,你在外頭守著。」
杜老的言外之意,是讓雲雀看住外頭,莫要放人進來。
待雲雀走後,秦嬤嬤蹲到床邊,低聲問:「怎麼杜老,皇后娘娘胎象不好麼?」
杜老搖頭,手捻須沉吟了片刻,問:「娘娘是不是吃了什麼不潔的東西?」
「沒有啊。」
我一臉詫異,和秦嬤嬤大眼瞪小眼。
「自打懷孕後,我一直小心翼翼忌口,從不吃損傷胎兒的東西。」
「那興許是老臣瞧錯了。」
杜老皺眉道:「臣實話實說,娘娘年紀稍大,本就過了生育的最佳時機,這胎不太穩,千萬不能再憂思過度,臣待會兒給您開個方子,再佐以膳食,休息數日便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