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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其實玉馬並不值什麼銀子,可胡馬卻沒敢接,他在勤政殿外跪了一晚來自罰,給李昭請罪,過後讓人將玉馬給睦兒送到了洛陽,另附信一封,說他不過是個低賤的奴婢,不敢仗著伺候了王爺幾日,就貪圖什麼功勞,求王爺收回玉馬。
我長嘆了口氣,沖胡馬點頭致禮,揮揮手,讓跟著的宮人和黃梅走遠些,由衷道:「大伴真是掏心掏肺地為睦兒好,雖說尊卑有別,可本宮母子絕不會忘了公公的恩情。」
「娘娘折煞老奴了。」
胡馬眼睛紅了,拳頭攥住,定定道:「老奴心裡時時刻刻牽念著小木頭,此生最大的願望便是看著他登上……」
他沒有將後半句話說出,躬身笑道:「蔡居一味的鑽營奉承,便失了做奴婢的分寸,娘娘放心,老奴絕不會讓奸邪靠近小王爺的。」
第176章 微落 如題
撫鸞司成立了有十餘年了, 前身是追隨鄭貴妃北伐的女侍衛,後來李昭疑心鄭貴妃別有用心,解散後重組, 名義上受北鎮撫司轄制, 其實受李昭直接掌控。
主要經辦犯官族中女眷、京中婦人盜、竊、奸.淫和殺人等案,還有一些無法提到明面上的秘事, 譬如培養細作、組織暗殺。
官差雖都是女子,可都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狠角兒, 多次立功, 受李昭嘉獎, 便是羽林衛的前輩長官沈無汪都要敬其三分。
我們一行人隨著黃梅往裡走,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堂衙門,跨過第一道門是演武場, 院中梅花樁、刀槍棍棒琳琅滿目,第二道門裡則是存放秘檔文書之處,派了重兵把守。
最後一道門裡, 就是撫鸞司內獄。
內獄並不在地面上,而且掘地三尺, 修在了地底下。
四壁是整塊大石, 石頭縫裡澆築了鐵水, 壁上每隔一段距離掛著盞油燈, 石地上似乎是用清水洗了好幾遍, 凹槽里汪著淺淺一層薄水, 而且牢中仿佛還焚過香。
越往裡走就越陰寒可怖, 我不由得搓了搓發涼的胳膊,立馬就有隨行的宮人往裡端燃得正旺的炭盆。
兩側牢房皆用藍布遮擋住,最前邊領頭的女衛軍不住地揮舞軟鞭, 用力打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啪.啪聲,仿佛在驅趕不吉利的邪祟。
內獄盡頭,是一間不大不小的牢房,沒有床,只在地上鋪了塊木板,在木板上側躺著個髒臭不堪的女人,正是張韻微。
她已經被打得瞧不清模樣了,頭髮亂如雞窩,後腦勺傷口正往出流血,將頭髮黏連成塊,俏臉青紫,右眼紅腫,眼球布滿了血絲,幾乎要從眼眶中爆出來,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好肉,鞭傷隨處可見,手和腳的指甲都被拔光了,紅突突的,十分駭人。
即便離得遠,都能聞見股屎尿騷臭和血腥氣。
我屏住呼吸,正巧孕氣上涌,忍不住乾嘔了聲。
此時,兩個太監忙將四方扶手椅搬上來,宮女也提著香爐,驅散周遭的異味。
張韻微察覺到有人來了,身子動了下,她朝我看來,仿佛不相信似的,眯住雙眼,努力地想要看清楚。
「來了啊。」
張韻微聲音沙啞無力,她用左手肘強撐著自己坐起來,右手肘耷拉下,仿佛脫臼了。
這姑娘後背無力地靠在石牆上,兩腿分開,私隱之處一覽無餘。她全然不理牢籠外的諸人,用手在破碗裡蘸了點髒水,一下一下地擦自己的臉。
「我、我聽蘿茵說起過你……」張韻微抬眼望向我,一時間竟出神了,她眼裡亮晶晶,似是淚水。
「蘿茵那種刻薄的人都不得不承認你的美貌,我、我總不服,今兒見了你真人,信了。」
我莞爾:「你也很美。」
張韻微垂眸,看了圈自己渾身的傷,她從地上抓起破棉被,蓋在雙腿上,遮住女人最羞恥的地方,歪頭,沖我冷笑:「你、你在嘲諷我嗎?」
我搖了搖頭:「聘聘裊裊十五餘,豆蔻梢頭二月初。多年前我在勤政殿的偏殿,曾看到過你為了救父,拼命質問刑部尚書梅濂,眨眼間十多年過去了,姑娘,你長大了。」
張韻微定定地盯著我,手抹去鼻下的血,唇角浮起抹陰森森的邪笑:「高妍華,你贏了。」
身邊的內侍聽見這話,紛紛喝罵:
「大膽!竟敢直呼娘娘的名諱!」
「快,打爛這賤婢的嘴!」
我抬手,制止住內侍的疾言厲色,儘量放緩語氣,柔聲道:「我是你長輩,舊日與你姑媽交好,你若是不嫌棄,就喚我姑姑罷。」
「哼。」張韻微翻了個白眼,鄙夷冷笑,她環視了圈四周,最後目光落在自己血肉模糊的指頭上。
「真是風水輪流轉哪,二十六年前高家覆滅,你也曾被這樣關入內獄,後來又被我姑媽暗害、羞辱……嘿嘿……」
張韻微仿佛有些神志不清,手摩挲著自己的腿上的傷痕,忽然,指頭竟往那隱匿之地刺去,做出十分不堪之態,壞笑:「騎過木驢嗎?我就騎過。我姑媽是皇子公主生母,你忌諱著,沒能親手報復回來,是不是很遺憾?沒關係啊,我也是張家女,來報復我吧,撫鸞司隔壁不就是北鎮撫司,去叫幾個男人過來輪我吧,一直輪到我口吐白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來,來呀!」
說到後面,張韻微沖我吼了起來。
面對她這般言行羞辱,我沒有生氣。
拍了拍手,讓婢女們將事先準備好的東西都拿進來,抬進牢籠里,不是別的,是浴盆、手巾、新肚兜、褻褲,還有各色珍貴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