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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想必公主也聽說了近日的傳聞,睦兒年幼頑劣,做下那等惡事,今兒險些被陛下給打死。」

    「喲,那五弟如今可好?」

    蘿茵精神一震,忙問。

    「不太好,暈過去了。」

    我用帕子抹去眼邊的淚,餘光朝公主瞧去,這臭丫頭面上擔心,可唇角卻微微上揚。

    「娘娘莫要太擔心了,當心自己的身子。」

    蘿茵不痛不癢地安慰了我兩句。

    正說話著,這丫頭眼睛忽然一紅,淚珠子奪眶而出,掉到白狐領口上,顆顆晶瑩,而駙馬瞧見妻子落淚了,忙從懷裡掏出錦帕,像是事先練好了似的,溫柔地勸妻子莫要哭,又問妻子是想起什麼傷心事了?

    在說這些勸慰話的時候,袁敏行始終低著頭,臉臊了個通紅,不安地左右亂看。

    「我沒事。」

    蘿茵推開駙馬的手,哭得簡直梨花帶雨,她連連搖頭,似有滿腔的愁怨:「瞧見娘娘如此心疼寵愛五弟,倒叫兒臣想起當年在母親身邊承歡的光景。母親有罪,是該打入冷宮,兒臣實在不敢為她求情。只是近日兒臣聽說母親病危,瘦的只剩一把骨頭了,嘴裡喃喃念著哥哥和兒臣的乳名……」

    蘿茵抽泣不已,淚眼盈盈地望著我:「廢后即便犯了天大的過錯,那也是兒臣的親娘,冷宮裡缺炭少食,如今天寒大凍的,她連件完整衣裳都沒有,這叫兒臣如何安心躺在高床軟枕里,娘娘,陛下如今最是寵您,求您……」

    正在此時,宮人們魚貫端著茶點進來了。

    我佯裝沒聽見這番話,故意打斷蘿茵的哭訴,笑著對公主和駙馬道:「你們倆嘗嘗,這是後廚新做的茶點,糯米粉里添了龍井茶粉,團成丸子,裡頭又包了魚泥、筍丁還有新鮮菌菇,吃進嘴裡滿口茶香。」

    駙馬聞言,忙笑著拈了一隻,剛要送嘴裡吃,只見蘿茵隨手用帕子掃了下他的嘴,斜眼瞪過去,雖說笑得溫柔,可眸中的嫌棄卻遮掩不住,柔聲道:「你若是喜歡,本宮回府後讓廚娘多做些與你,莫要在娘娘這兒狼吞虎咽,讓人看笑話。」

    駙馬深呼了口氣,薄唇緊緊抿住,到底將那塊茶點放入盤中,低下頭,用帕子用力擦著手指,一聲都不吭。

    瞧見此,我心裡真的不大痛快。

    若是將來兒媳婦們這般對我的兒子,我定要狠狠發一場火兒的。

    我抿了口香茶,忙看向袁敏行,笑道:「敏行,你父親這幾日可好?哎,睦兒那孽障無禮衝動,冒犯了首輔。咱們高袁兩家素來親厚,你表姨盈袖前些日子還從洛陽寄來家書,說子侄里,她最是喜歡你的厚道寬仁,問你過得怎樣?過後本宮定要押著睦兒去府上,給首輔賠禮致歉。」

    「娘娘言重了,」

    袁敏行立馬起身,笑道:「家父其實並未……」

    沒想到他話還未說完,再次被蘿茵打斷。

    蘿茵含淚看向我,傷心得難以自抑,哭道:「家翁位居首輔已十餘年,還從未被人在當街上羞辱……哎!自打五弟當著他的面殺了馬、砸了車、打了隨從後,阿翁家去後驚恐得夜不能眠,屢屢在睡夢中被嚇醒,胃疼的毛病又犯了,一點東西都吃不下,我和敏行不敢離去,日夜侍奉在他身側。」

    我眼皮生生跳了幾下,忍住火氣,笑道:「公主和駙馬真真孝順哪。」

    蘿茵看見我語氣軟了幾分,眼裡的得意和喜悅遮掩不住,喋喋不休地與我哭訴:「娘娘,倒不是兒臣在您跟前多嘴,五弟這回實在是做的太過分,紅口白牙地說大哥往他跟前安插細作,吹吹打打地將花轎從王府正門裡抬進去,您不知道,王妃受不了如此奇恥大辱,當晚就懸樑自盡,大哥素來畏懼陛下,當即就訓斥王妃不懂規矩,忤逆天子,這麼冷的天,他居然罰王妃跪在雪地里。」

    「公主啊。」

    袁敏行輕輕拉了下蘿茵的袖子,低聲道:「陛下早些年就呵斥過,說你已為人婦,莫要再摻和進兄長和宮裡的事,娘娘瞧著疲累得很,咱們還是莫要打擾了……」

    「我只是說幾句罷了,又沒有跑到陛下跟前陳情。」

    蘿茵白了眼丈夫,她越說越氣憤,拳頭緊緊攥住,接著對我哭訴:「兒臣真不是要給齊王說話,只是五弟這回也有些太過了,路過澄心觀的時候,他將那賤婢推進去,強行給兒臣的表姐韻微磕頭敬茶,表姐這十多年在觀裡帶發清修,已經和出家人差不多了,五弟如此折辱她,豈不是叫滿長安的人笑話她不守清規、在三清真人底下淫.亂麼。」

    我心裡冷笑數聲。

    張韻微早都同你哥哥顛鸞倒鳳了,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糊塗。

    我沒把厭惡表現出來,也著實不想再聽這丫頭的抱怨,便順著她,佯裝服軟,嘆道:「好孩子,本宮知道你是個實心眼的,真的心疼公爹還有哥哥、表姐,這回也確實是睦兒做過了,陛下已經懲處過他了。」

    我用帕子輕輕擦淚,柔聲道:「當年本宮的確和你母親有過齟齬,但都過去十幾年了,本宮早都釋懷了。可她是陛下打入冷宮的,你知道的,沒人能改變陛下的決定。這麼著吧,便由本宮暗中安排,讓秦嬤嬤去給太醫院院判杜仲帶去密信,命他去冷宮給你母親瞧瞧病,再送去些衣物炭火什麼的,若是陛下知道,只管讓他懲處本宮便是。至於張韻微,若沒記錯,這孩子如今也有二十五歲上下了吧,可憐見的,一個人孤零零地在觀里清修養病,那便解除了她的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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