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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雲雀在我跟前哭哭啼啼的致歉,而杜老和陳硯松這兩個老傢伙相視一笑,神色輕鬆,仿佛一點也不在意。
忽然,我聞見股清淡的花香氣,緊接著瞧見杜老大袖朝雲雀面門一揮,果然,雲雀嘴裡輕哼了聲,雙眼一翻,立馬軟軟暈倒。
我知道,接下來的我們的談話,雲雀不適合聽了。
輕而易舉地將雲雀弄暈後,杜老伸了個懶腰,轉身從背後的長木盒裡拿出把焦尾古琴。
他盤腿而坐,將古琴平放在腿面上,調整了下琴弦,彈起《廣陵散》來。
此時風雪大盛,將畫舫上的紗吹得左搖右擺,湖面的白霧越來越濃,案桌上的銅鍋冒著香濃熱氣,琴音咚咚,響徹在寰宇,有種說不上來的雅意。
我狂跳的心至今還未平復下來,斜眼瞧去,陳硯松倒是怡然自得的很,搖頭晃腦地聽著琴聲,同時還不住地吃菜喝酒,他見我臉色不好,笑嘻嘻地端起酒壺,要給我倒。
我用筷子打開他的手,怒瞪他。
陳硯松吃痛,忙將手縮回去,嘿然一笑:「還生氣著?」
我白了眼他,咬牙切齒:「你、你怎麼這樣啊!我寫信求你幫我出出主意,你、你竟如此坑害我!」
「這不是給你出主意了嘛。」
陳硯松喝了口酒,挑眉一笑:「當時燕嬌來洛陽,我知道她肯定暗中帶了你的信,可是跟前盯著的人太多,沒法子,我只能同她去床上交流交流,這小妮子倒是精,將信縫在自己肚兜里。」
陳硯松湊近,手指颳了下睦兒被凍紅的臉蛋兒,舌尖舔了下唇,笑道:「哥哥一看見你信中說張素卿詛咒你活不過三個月,登時計上心頭,行嘛,那咱就三個月頭上死一遭,把她的詛咒坐實了。嘿嘿,正巧那時候我的紅顏知己李良玉死了,索性我就找了個替身,代我躲在洛陽長吁短嘆地垂淚,而我親自跑了趟象州瞧了眼張達齊,緊接著就趕赴長安,找到老爺子和雲雀,布下此局。」
真的,我都不知道現在該誇他還是罵他。
我端起酒,一飲而盡,強咧出個笑:「難為您能說動老爺子。」
「切。」
陳硯松覷了眼杜老,壞笑:「老爺子當初替小瑞王解毒,把梁元蠱毒之事扯出來,張家那條暗線計劃被迫中止,你那皇帝也氣急了,開始出手整治張家,進而廢后,李璋日後若是稱帝,會放過他杜家?他只能選擇抱元妃娘娘您這條大腿。」
我沖陳硯松豎起大拇指。
論謀算人心,老狐狸可謂箇中翹楚。
我猛地想起今兒是暘暘朏朏百天禮,恰巧就收到李鈺的道歉家書,而今我不得不懷疑這封信的古怪。
「今日李璋那小子又在席面上算計我,陛下倒是沒上他這愛子的當,甚至還讓胡馬當眾讀了李鈺的來信,打了齊王那小東西的臉,李鈺……你在洛陽接觸過?」
我皺眉問。
「倒是見過一兩面,不太熟。」
陳硯松搓了個牙花子,壞笑:「但鄙人和榮國公關係不錯,屢次同國公爺嘮家常,勸他和夫人好好教養李鈺,這小子聰明啊,漸漸明白元妃不是他的敵人,害他母親的兇手另有其人。那好麼,咱就勸鈺兒心胸開闊些,給元妃您寫信道個歉,再給五弟道個歉,緊接著給六弟七弟送個小禮,這才是一家子和睦,如此對比,齊王是不是顯得挺小心眼,容不下弟弟們呢?」
我輕輕拊掌,心裡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可嘴上還犟,故意氣道:「可、可你差點把我給害死。」
「這怎麼叫害呢」
陳硯松似乎有些喝高了,面頰緋紅,湊過來,曖昧一笑:「當時鄙人假扮項伯,跟在我們杜老爺跟前伺候,可是親眼瞧見了皇帝對你多緊張,一夜白頭,嘖嘖嘖,老哥再贊一句,妹子你是女人里的這個。」
陳硯松豎起大拇指,挑眉壞笑:「妹子,老哥就問一句,咱睡了兩天,流了點血,張素卿是不是被毒啞了?皇帝重手懲治廢后,是不是無意間得罪了他長子?父子之間裂痕是不是無意間又深了?勞苦功高的鄭貴妃還能當皇后麼?還能對朝政指手畫腳麼?你和皇帝是不是更恩愛了?你不到兩歲的兒子是不是封瑞王了?你是不是用不著入宮,可以繼續任性快活地做腰纏萬貫的麗夫人?嗯」
我被他這一串的發問給弄得愣住了,一時間居然答不出半個字。
好像是,最終的收益者的確是我,而且因著我血崩死過一次,杜老也死裡逃生,我們反而是「受害者」呢,這個局把所有別有用心的勢力都套進去了,包括李昭。
良久,我咽了口唾沫,怔怔地看著老陳,皮笑肉不笑地問:「這、這他娘的算怎麼個事!?」
陳硯松打了個響指,眼裡閃著狐狸一般的狡黠,笑道:「這他娘的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換句話說,叫他娘的富貴險中求!」
第154章 一條繩上的螞蚱 PUA??
置之死地而後生?
富貴險中求?
多麼讓人熱血沸騰的字眼。
我緊盯著老陳看, 看他的眉飛色舞,看他那雙如狐狸一般詭詐的雙眼,看他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狡黠神色……
轉而, 我又看向杜老, 他此時閉眼專心撫琴,眉頭擰成了個疙瘩, 湖心涼風吹來,將他下巴稀鬆的鬍鬚吹得左右亂擺, 他全然不像個懸壺濟世的神醫, 更像個執著冷僻的老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