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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誰知就在此時,我瞧見李璋忽然起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含淚望向李昭,哭著哀求:「爹爹,母親雖罪大惡極,可到底是兒臣和蘿茵生母。冷宮苦寒,自打重陽節後,兒臣便聽不到她的任何消息,快年下了,兒臣想去瞧一眼她。」

    聽見這話,我心裡一喜。

    好麼,你爹百般暗示你,你卻作大死。

    我偷偷朝李昭看去,果然瞧見李昭臉色大變,他直接抓起跟前的瓷碗,朝李璋的頭擲去,喝道:「猖狂的逆子!」

    我知道李昭是真生氣了,少不得要罵出些宮人們聽不得的話。

    想到此,我將睦兒放下,忙起身行到乳母和嬤嬤們跟前,囑咐她們將雙生子抱回府去,同時吩咐胡馬等人下去,並將門帶上。

    這般調度好後,我轉身朝後看去,此時李昭雙手背後,站在他長子面前,而李璋則跪在地上,頭杵下,眼淚珠子顆顆落下,砸到厚絨毯上,他沒敢擦,身子顫抖,再不敢發一言。

    而此時,我瞧見我那兒子食指放嘴裡嘬,傻乎乎地看著他爹發火,忽然搖搖晃晃跑過去。

    我心裡緊張極了,真的擔心這壞小子又發狠打人。

    誰知睦兒跑過去後,踮起腳尖抱住李璋的脖子,哇地親了一口,小胖手摩挲著李璋的臉,奶聲奶氣地哄:「哥哥別哭,乖乖。」

    說罷這話,睦兒丟開李璋,直面他爹,嘟著嘴氣道:「爹爹壞,罵人,討厭討厭!」

    我登時鬆了口氣,將那口緊張的唾沫咽下。

    「你瞧見了沒!」

    李昭重重地甩了下袖子,手指向睦兒,瞪著李璋:「他才兩歲,尚且知道兄友弟恭,你這麼大的人怎麼一點道理都不懂。」

    我忙跑過去,一把將睦兒抱起,沖李昭努了努下巴,示意我帶著兒子先退到偏殿。

    行到偏殿後,我將小門關住,重重地親了口兒子,莞爾淺笑,壓低了聲音問:「你喜歡大哥哥嗎?」

    睦兒撥浪鼓似的搖頭。

    我一愣,將這小子的食指從嘴裡拉出來,幫他揩去嘴邊的口水,問:「那你為什麼要親大哥哥?」

    睦兒歪著頭,對我甜甜一笑:「爹爹教過木頭,喜歡要親親,不喜歡也要親親。」

    我再次呆住,隨之搖頭一笑,打量著我懷裡的壞小子,瞧這眉眼鼻子嘴,無一不像他爹,今兒我算是服了,這小子真的徹徹底底是他爹的種。

    我踮起腳尖,透過門縫往外瞧。

    此時李昭陰沉著臉,揚手,用袖子狠狠地抽了下李璋的臉,毫不留情地喝罵:「從小到大,你的師父、吃穿用度皆是最上等的,先帝和朕寵著你,悉心教導你,李煒和李鈺讓著你,便是上次你頂撞元妃,朕念著你身上心裡不痛快,呵斥了元妃,害得她驚懼之下早產,差點喪命。你到底哪裡還不滿足,嗯?」

    說這話的時候,李昭擰身走到方桌跟前,從長方錦盒中找出李璋送來的那幅畫,展開,憤怒地掃了眼,用力擲到兒子跟前,喝罵:「你師父袁文清就讓你畫這種鬼東西?他掏心掏肺教導你,給你講道理,讓你在六郎七郎百日宴上畫「讓梨推棗」的典故,以示兄友弟恭,你畫了什麼?朕不想理會,你越發不依不饒了。」

    李璋頭如蒜倒,連連認錯:「爹,兒臣錯了,兒臣痰迷了心竅。」

    「你不是痰迷了心竅,你就是心窄,容不下元妃!」

    李昭剜了眼兒子,氣得雙手叉腰,喝道:「當初張致庸祖孫三代是如何逼朕的,你難道沒看見?你恨得在朕跟前哭罵,難道忘了?」

    李昭氣得手撫額,質問:「朕現在問問你,你到底姓李還是姓張!」

    「兒臣當然是姓李了!」

    李璋愕然,仰頭望向他父皇,淚如雨下:「兒臣心裡眼裡只有您,只是偶爾會羨慕弟弟有娘,」

    「你那娘做了什麼污糟事,你居然還念著她!」

    李昭恨鐵不成鋼地推搡了把兒子的頭,接著逼問:「你說,當年你在坤寧宮看到了什麼,再給朕說一遍。」

    「爹!」

    李璋瞧著快要崩潰了,抓住他父皇的下裳,涕泗橫流,眼裡痛恨和驚慌之色甚濃,連連搖頭,求道:「兒臣、兒臣……」

    「說!」

    李昭一把拽走自己的衣裳,喝命。

    「兒臣、兒臣……」

    李璋一屁股癱坐在腿上,閉眼,痛苦道:「兒子看見那個太監手伸進娘的裙子裡,娘,廢后她哄兒臣,說、說是那惡人在幫她整理裙衫。」

    李昭聽見這話,得意一笑,轉而溫柔地輕撫著兒子的頭髮,語氣和緩了些:「那時你年幼,很多事便是撞見了也不懂。如今也大了,也曉得男女事了,這可是你親眼所見,難道是朕冤枉了她?這樣的淫.婦怎配當你母親,又怎配你日夜念叨,你記著,你是李氏子孫,身體裡流的是尊貴的皇家之血。」

    說到這兒,李昭手撫了下鬢邊的斑白,垂眸冷眼看著兒子,道:「光一個袁大相公還不行,朕打算再給你添兩個師父,給事中翦一良位卑權重,能直言上諫,過些日子讓他也去教你。」

    「父皇!」

    李璋身子如同被雷擊中了般,竟忘了哭,一把抹去眼淚,急道:「翦一良當初直言兒臣怯懦小量,如同婦子,實在是欺人太甚,兒臣與此人勢同水火,您、您怎能讓他教兒臣,兒臣素來敬仰袁大相公,大相公對兒臣耐心指點,兒臣有這一位老師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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