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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張家若是要給素卿脫罪,以這些罪名將我拉進廢后事中,使勁兒把事扯大扯多了,李昭為了保我,少不得要退步。
莫慌莫慌,我要是被牽扯進去,梅濂也不會無辜。
想到此,我忙看向梅濂,果然,梅濂臉色有些難看,眼神飄忽不定,薄唇微微發顫,端起茶杯連連飲水。
這男人似乎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起身行到殿正中,躬身分別給李昭和肅王見禮,笑道:「王爺,其實元妃娘娘……」
誰知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肅王厲聲打斷:「你是何人?」
「臣、臣乃刑部尚書梅濂。」
梅濂仍穩住心神,笑道:「元妃娘娘她……」
「你就是梅濂?」
肅王再次打斷梅濂的話,眼裡的鄙夷嫌惡甚濃,冷笑數聲:「瞧你也不過三十出頭,年輕有為啊,居然在這個年歲就做到尚書之位。聽說你梅大人當初為魏王臂膀心腹,誰料轉眼間就背叛舊主,將他子女兒孫殺了個乾乾淨淨,好手段!好狠心!梅大人的首鼠兩端與那三姓家奴呂奉先真真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肅王這番話說的,讓殿裡所有人都驚詫不已,而梅濂更是臉色煞白,額上冷汗頻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看向李昭,李昭這會兒也不太自在,給梅濂使了個眼色,讓他退回去,轉頭對肅王笑道:「伯父這是哪裡的話,仁美他棄暗投明,追殺逆王,又冒險與越國締結停戰合約,實乃有功之臣。」
「功過是非,史書後人自有評判。」
肅王鐵拳緊握,對李昭嘆道:「昭兒,此人一臉奸邪,你可得慎用哪。」
「是、是。」
李昭笑得極尷尬,輕咳了聲,斜眼看向何太妃。
何太妃會意,將手裡的栗子糕放下,對肅王笑道:「當年禮國公家的六丫頭的確餓死在獄中了,老身過去與她姑母有幾分交情,便想給她收個屍,誰承想正要埋她的時候,這丫頭忽然一口氣吐出來,竟活了過來。老身瞧這丫頭都餓成了一把骨頭,便讓她在哀家跟前當個伺候灑掃的婢女,另給她取了個名兒,叫高元。前年哀家瞧著皇帝跟前沒個體貼人,便讓她過去伺候。這事素卿丫頭也知道,是不是啊,張丫頭?」
素卿聽見太妃這話,身子猛地一震,頭杵得更低了,手指絞著衣角,嚓啦一聲,竟生生扯下一塊布,豆大的淚珠掉下,落入厚軟的蒲團里,消失不見。
瞧見此,我不禁冷笑。
她哭了?
我並不覺得她在懼怕即將被太妃戳穿當年毒害我的事實,相反,我認為她在後悔,若是當年再狠一點,把我的頭顱砍去,確定我死得透透的,那麼今日興許就不會走到這步。
「原來是這麼個緣故。」
肅王沉吟片刻,手指摩著鼻下花白八字須,端起熱茶,抿了口,挑眉一笑:「可本王怎麼聽說這元妃是個二嫁的商婦,對,就是去年鬧得人盡皆知的什麼麗夫人。好個刁鑽的婦人,屢屢出入教坊司那種淫邪之地,聽說她與朱九齡那種腌臢浪子在教坊司裏白日宣淫,後更無恥地將朱九齡在她腳上作的花當成招牌攬客,真真寡廉鮮恥。本王還聽說此女追求者甚眾,有什麼公子先生的,入幕之賓不計其數,本王倒是找了幾個酒樓和麗人行的管事,待會兒將元妃宣到這兒,讓他們認一認,看看元妃到底是不是那麗夫人,若真是,那本王覺得此女品行不配為妃,更不配教養皇子。」
聽見這話,我腦袋頓時嗡地一聲炸開。
去年我和李昭爭吵分手,的確與朱九齡接觸頗深,可這事李昭全程都看在眼裡,除了腳上作畫,我再沒有任何輕薄舉動。而且李昭去年數次當我的軍師,給我講老朱的密檔,甚至同我一起「欺負」老朱。
我忙看向李昭,果然,這狗東西一個勁兒轉動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雖未發火,但薄唇緊緊抿住,似在極力按捺住怒火,冷眼盯著跪在殿中的素卿,勾唇獰笑。
明白了!
我呼吸短促,手捂住咚咚直跳的心口,而此時,腹中的兩個孩子接連動彈,弄得我肚子稍痛。
張家是想把這潭水攪渾了,使勁兒揭我的底,往我身上潑髒水,是啊,品性污糟的淫.婦都能為妃,想來素卿所犯之錯,也無甚要緊。李昭要麼都處置,要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素卿小懲大誡便行了,別鬧得大家面上都難看。
就在此時,我聽見勤政殿傳來陣婦人嚶嚶哭泣聲。
我忙抬頭往裡看去,發現何太妃這會兒用帕子捂住臉,哭得甚是悲傷。
「太妃,您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
李昭身子離座,焦心地看向何太妃,皺眉對胡馬道:「去,趕緊將太醫宣來。」
「老身無事。」
何太妃擺擺手,雙目含淚,委屈地看向李昭:「老身年紀大了,許久未見皇帝,又許久未吃到如此美味的栗子糕,故而一時悲傷難以自抑,哎,老身失儀了,還請皇帝見諒。」
「怎麼?」
李昭身子猛地一顫,震驚地問:「太妃娘娘平日裡竟、竟吃不到這些糕點?」
「皇帝言重了。」
何太妃用帕子摸去淚,轉身,對殿裡坐著的眾高官笑道:「皇帝對老身很是孝順,讓老身去避暑山莊養病,只是有些掌事太監很不像話,欺負老身是個老寡婦,竟敢剋扣老身的吃食,老身怕給皇帝添麻煩,便沒計較,一個字都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