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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氣氛忽然就冷了, 尷尬了。

    可朱九齡絲毫察覺不到, 兩指夾了片豬口條, 仰頭吃了, 十分隨意地將油手在自己衣裳上蹭乾淨, 身子湊近我, 笑眼盈盈:「沒開玩笑, 你看我怎麼樣?」

    酒氣陣陣襲來,一時間,我都分不清是他身上的味道, 還是我身上的。

    我斜眼朝李昭瞧去,他坐得端正,唇角含著微笑,仿佛在等我怎麼回復。

    忽然,我腹內酒蟲在叫囂、在作祟,不知怎地,我忽然就想戲耍下老朱。

    「嗯……」

    我身形微微晃動,看人有點重影了,手撐住下巴,另一手拿起筷子,輕敲了下朱九齡的頭,媚笑:「好呀。」

    誰知我話音剛落,就聽見李昭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咳咳咳。」

    他努力蓋過我的聲音、岔過這個話頭,抬手,打了個響指,示意雲雀過來:「夫人喝高了,你去上房把燉盅端出來,再去小廚房做點醒酒湯。」

    沒一會兒,雲雀雙手捧著燉盅出來了。

    李昭接過,親自喝了口,笑著說還熱著,他刻意忽視朱九齡,保持著優雅風度,用勺子舀了塊山藥,餵到我口中,柔聲道:「空腹喝酒容易醉,吃點東西,待會兒洗個熱水澡,早些休息。」

    我嬌嗔著扭過頭,學著朱九齡方才那樣,手抓了塊肉,故意當著李昭的面吃掉,甚至嚼出聲音,壞笑:「我就不吃你餵的。」

    「好好好,那就不吃。」

    李昭無奈一笑,哄著我,拉過我的手,用帕子輕輕擦。

    「我說風和老弟啊……」

    朱九齡雙臂環抱住,死盯住李昭,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點頭,嫌棄地笑道:「我怎麼越看越覺得你……」

    他打了個酒嗝兒,接著說:「覺得你和我非常討厭的一個人很像,連身上的味道都一模一樣。」

    李昭眉梢一挑:「那個人是誰?」

    他問這話,我的酒瞬間醒了大半。

    依照這狗東西的性子,肯定會套路朱九齡說僭越的話,然後秋後算帳……

    這不行,我只是想讓老朱教鯤兒,若是因此害得老朱喪命,那我真的死一千次都不夠償還。

    想到此,我忙給李少使了個眼色。

    李少會意,摟住朱九齡,趁亂捂住朱九齡的嘴,笑罵:「你厭恨的可不就是我麼?不就是打了兩次架,還要記恨到幾時?天不早了,咱們該走了。」

    「幹什麼你。」

    朱九齡掙脫開束縛,用力推開李少,重重地甩了下袖子:「幹嘛不讓我說話!」

    「哼。」

    李昭瞪了眼摔在地上的李少,雙手自然地放在腿上,淡然道:「說唄朱兄,我對那個人也挺好奇的。」

    緊接著,李昭促狹一笑:「莫不是,你不敢說?」

    「這有什麼不敢的。」

    朱九齡脫口而出:「就是現在的小皇帝嘛。」

    我大驚,酒醒了八成,用力拍了下石桌子,瞪著朱九齡,氣道:「行了,什麼拼酒,說到底你還是不想教那個孩子,妾身也不強求,先生請回吧。」

    李昭莞爾淺笑,抓住我的手,輕輕地摩挲,勸慰我:「大家在說笑嘛,你怎麼就惱了呢。」

    說到這兒,李昭舌尖輕舔了下唇,一派的溫和儒雅,笑著問朱九齡:「瞧先生對當今陛下頗有怨言,到底是什麼緣故呢,晚生洗耳恭聽。」

    朱九齡半個身子歪在石桌上,壞笑著朝李昭勾手指頭:「你附耳過來,我偷偷告訴你。」

    李昭眸中閃過抹狠厲,仿佛嫌棄朱九齡身上的味道,食指揉了下鼻子,湊過去。

    此時,我簡直心驚肉跳,不行,我不能這麼害了朱先生。

    正當我準備阻止悲劇發生時,我忽然看見朱九齡玩味一笑,湊近李昭耳邊,深呼吸了口氣,啊地大叫了聲。

    李昭瞬間躲開,手按住耳朵,厭惡地盯著朱九齡。

    「你想聽?」

    朱九齡扁著嘴,臉上寫滿了欠揍二字,壞笑:「我偏不告訴你。」

    李昭白了眼朱九齡,端起桌上的酒碗,猛喝了一口。

    而朱九齡呢,顯然對李昭並沒有什麼興趣,他這會兒喝得眼睛都有些發紅,歪著頭看我,嬉皮笑臉道:「怎樣呢麗夫人,給個準話唄,我能不能當你的小白臉子?」

    我驚魂未定,捂著發悶的胸口,胳膊搭在李昭肩頭,沖朱九齡搖了下手指:「不行,風和先生不讓的。」

    果然,李昭聽見我這話,唇角勾起抹淺笑,食指颳了下我的鼻子,從燉盅里夾出塊瘦肉,兩指夾開我的面紗,餵給我,卻斜眼看朱九齡,柔聲道:「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我家夫人是最講究的人,那些臭烘烘的糟糠是瞧不上眼的。」

    我嚼著肉,不禁笑出聲。

    不愧是李昭,總能用最文雅的語氣,說出最挖苦的話。

    可朱九齡仿佛根本沒聽懂李昭的譏諷,他上下打量李昭,笑著問我:「怎麼,我難道比不上這個風和?他有什麼好?」

    一時間,我竟不知如何回他。

    我總不能說,風和是皇帝,我們倆還有個兒子吧。

    「朱先生問你呢,你說說唄。」

    李昭環抱住我,摩挲著我的背,壞笑:「你告訴他,我到底哪兒好,讓他死了這條心。」

    我實在怕這狗東西找朱九齡的晦氣,趁著意識還未被酒徹底吞沒,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忽然瞧見石桌上的燉盅,笑道:「他呀,身懷長物,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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