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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一陣沉穩腳步聲響起,我抬頭瞧去,看見大福子還像往日那樣,一手拎著個食盒,另一手拿著半人來高的繡春刀,笑著走進來,他恭敬地給我見禮,將食盒裡的東西一一擺在石桌上。
「夫人身子好些了麼?」
大福子笑著問。
他從雲雀手裡接過涼手巾,擦了下臉和手,這才坐下。
「好些了。」
我笑著點頭,讓雲雀趕緊去調幾杯涼涼的酸梅湯和杏皮飲來。
「不用了,小人近來腸胃不適,喝不了冰的。」
大福子歉意一笑。
他並未看我,輕輕地將他帶來的燉盅往前推了些,柔聲道:「這是八珍膏,能補氣血,怕夫人嫌有藥味兒,我讓大夫往裡頭加了些冰糖,喝了不會胖的。」
「多謝了。」
我心裡一暖,端起盅碗,連著喝了好幾口,腸胃登時暖了。
這麼久了,我說過的每句話,他都記在了心上。
「你怎麼這麼晚來?」
我冷笑了聲:「可是那位又有什麼話讓你傳?」
「是。」
大福子無奈一笑,從懷裡掏出封厚厚的信。
「那個……」
我準備同他說趙燕嬌的事,看他願不願意給宋媽媽施壓,讓我順利把人贖出來。
可話到嘴邊,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沒有說出口。
「你用過飯沒?」
我將長發別在耳後,莞爾淺笑:「今兒從酒樓帶回來些雞樅菌,燉湯鮮美無比,讓雲雀再下點面,好不好?」
「沒事。」
大福子咽了口唾沫,笑著拒絕。
「跟我還這麼客氣了。」
我吩咐雲雀,去小廚房做點夜宵。
過後,我什麼話都不說,只是靜靜地整理滿桌的花瓣。
大福子也不說話,兩腿八叉開,頭杵下,雙手交疊住,盯著我落在地上的影子,唇角上揚,默默微笑。
沒一會兒,雲雀將湯麵端上來,大福子接過,說了聲見笑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只是片刻,就吃了個底朝天,最後,他還從食盒裡拈了只點心,將碗裡的湯汁蘸乾淨。
「路大人這是餓了多久!」
雲雀掩唇打趣。
「再去做一碗。」
我扭頭,吩咐雲雀。
「不用了不用了。」
大福子捂住口,用眼神示意雲雀他不吃了。
等將嘴裡的吃食咽下後,大福子粲然一笑:「多謝夫人的面,小人吃飽了。」
說罷這話,他將那封信給我推來,試探著問:「夫人會看麼?陛下說,若您不看,還像上次那樣,讓小人給您念。」
我喝了口燕窩粥,淡漠道:「念吧。」
「哎。」
大福子忙將信拆開,讓雲雀將燭台舉到他跟前,輕咳了聲,深深地看了眼我,念道:
「麗夫人,你可真厲害啊!
朕上次說你看上個老的,你今兒就找了個年輕的。怎麼,回頭草格外香?只可惜人家梅郎已經扶正了妾室,現在根本沒你站腳的地兒。」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並沒有理會。
大福子用手背蹭了下額上的熱汗,沖我無奈一笑,接著念:「好呀,你把朕的銀票扔了,轉頭厚著臉皮管旁人借,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想借旁人的手打朕的臉?行了,朕讓大福子帶出來五千兩銀票,倒不是朕大方,只是朕忽然記起某人曾說過什麼嫖客和花娘,想著睡了某人那麼多次,也要付點嫖資不是?」
念到這兒,大福子連咳了數聲,乾笑了聲,結巴道:「陛、陛下素來溫厚自持,怎麼說話這、這般過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冷笑了聲,拿起小銼刀,悶頭修剪手指甲。
「那小人接著念了。」
大福子深呼了口氣,沉聲念道:「麗夫人,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竟敢暗中毒害朝中重臣,瞧你做的好事,把人家龍精虎猛的梅郎給弄得軟趴趴,不過,這也是你擅長的手段,也曾一度把朕榨乾了,饒是朕騎術過人,最後也得軟在你身上。」
我一把將小銼刀按在桌上,看向大福子,皺眉問:「他今晚是不是喝多了?居然開這種葷腔。」
大福子臉如同煮熟了的螃蟹,紅成一片。
而雲雀呢,銀牙輕咬住下唇,尷尬地將頭扭到一邊。
「陛、陛下的確喝了幾杯。」
大福子直用袖子抹汗:「他一開始聽見您宴請梅侍郎,臉黑的嚇人,後面知道您、您作弄了梅大人,忽然大笑,讓胡馬公公拿酒來,仿佛……真喝多了,那個……」
大福子忙將信仍給我,背轉過身,重重地嘆了口氣:「夫人,您、您自己看吧,小人真不太想念了。」
此時,我也是臊的耳臉緋紅,抓起那幾頁紙,原本打算揉成團,可忽然猶豫了,我倒要看看,這人還能說出什麼樣的胡話。
我打開紙,映入眼帘的是李昭那手非常漂亮的行楷,原本以為,依舊是葷話,沒想到,他不再臊我,說起了兒子。
「麗夫人,告訴你一件事,小木頭會叫爹了。」
我一愣,接著往下看。
「昨晚上朕抱著他,他忽然「達達」地叫,可不是叫爹了?羨慕不?兒子第一個喊得是爹,不是娘。」
我鼻頭一酸,淚如雨下,心裡滿是怨恨。
若不是你這麼早抱走孩子,他第一聲叫的肯定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