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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趕緊坐下吧,我忙得很,待會兒還要看小趙飛燕跳舞呢。」
我和李少互望一眼,讓宋媽媽先行退下,趕忙入座。
坐下後,李少將桌上的殘羹冷炙撤下,用袖子擦乾淨上頭的油和酒,笑著將白玉杯和蘭陵酒拿出來,恭維道:「在下早聽先生盛名,如雷貫耳,只是一直沒緣分見面。先生就是我朝的書畫仙人,也只有琥珀酒能配得上,李青蓮有雲『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先生嘗嘗,這酒可是在我家地窖里珍藏了幾十年……」
李少話還未說完,朱九齡就自顧自地端起酒喝盡了,他覺得不爽快,拎起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十幾口,喘著氣,迷迷糊糊地看著我和李少,詫異地問:「哎,你們誰?什麼時候來的?」
得,喝糊塗了。
我笑了笑,親自給朱九齡倒酒,道:「妾身來此,是想請先生去我家酒樓用個飯。」
「不去。」
朱九齡乾脆利索地拒絕。
我深呼吸了口氣,沒事,慢慢磨唄,斜眼瞧去,線香已經燃了大半。
我打開錦盒,將李昭寫的字拿出來,展開,給朱九齡瞧,試圖套近乎:「都說先生書畫天下一絕,妾近日新得了幅,還請先生幫忙看看怎樣?價值幾何?」
其實在來之前,我就用紙將李昭的印和落款粘上。
「哦?」
朱九齡有些來了興致,用指頭將蠟燭勾過來,上下看了遍,冷笑了聲:「很一般。」
「什麼?」
我稍有些詫異,忙道:「這還一般,您要不再看看?」
朱九齡白了我,兩指指向李昭的字:「左邊草書如行雲流水,但暗藏著股殺氣,說明此人心狠手辣,右邊行書大開大合,但回鋒失了力道,說明此人生性多疑,這樣的人寫不出好東西,一般已經是他的巔峰。」
我吃了一驚,朱九齡果然是大家,單靠字就能猜出些許李昭的為人。
而此時,一旁的李少有些坐立不安,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暗示朱九齡:「朱先生也忒刻薄了,寫這幅字的是個厲害人物,你、你再夸幾句。」
「什麼厲害人物,不就是當今皇帝的字麼,真以為老子認不出來?」
朱九齡撇了眼李少,鄙夷道:「前幾年我就當面說他寫的不行,如今越發不行了,真是狗屁不通,一文不值。」
說到這兒,朱九齡索性將蠟燭推倒,燭油登時流了一紙,他往嘴裡扔了顆花生,煩躁道:「行了,趕緊走吧,看見你們這些滿身銅臭氣的商人就討厭。」
我忙用帕子把燭油又擦去,將字捲起,交給李少,隨後挪到朱九齡面前,笑道:「朱先生批的對,他就是一文不值,瞧先生是個放浪不羈的,喜愛美食和美酒,正巧,妾身那兒有種新奇的菜,名喚火鍋,味道極好,酒窖里還有數十壺好酒,不知先生可有雅興……」
「你起開!起開!」
朱九齡直朝我揮手,脖子伸長,往樓下看。
此時,樓下傳來急促的羯鼓聲,而叫好聲也陣陣傳來。
「朱先生……」
我忙不迭地介紹我們酒樓,可還沒反應過來,再次被朱九齡推開。
我心裡窩著火,小聲駁了句:「線香還未燒完呢。」
當然,我沒把脾氣擺在臉上,如今有求於人家,可是得低三下四,我再次給朱九齡滿上酒,笑道:「聽宋媽媽說,先生近來在作畫上遇到些阻礙……」
我話還未說完,只見這朱九齡抓起玉碗,忽然將酒全潑在我臉上,喝罵:「嘮嘮叨叨的長舌婦,有完沒完,趕緊滾蛋,別妨礙老子看美人。」
我瞬間臉熱心跳,他、他怎麼這般羞辱人!
而此時,我看見李少抓起面前的酒碗,亦朝朱九齡門面潑去,罵道:「老傢伙,走你!」
李少怒極,高昂起下巴,驕矜道:「哪兒來的酒瘋子,給你三分顏色,就敢開染坊了,好聲好氣同你講話不行是吧,竟敢對我妹子動起手來。」
我剛要勸兩句,忽然看見朱九齡漲紅了臉,一把掀了桌子,撲向李少,拿著玉碗就往李少頭上砸,李少也不甘示弱,拳頭直往朱九齡臉上招呼,兩人很快廝打起來,扯頭髮扇耳光,掐脖子打巴掌,翻滾間,竟將小桌子給壓壞了。
外頭守著的阿良和宋媽媽等人聞聲,忙進來拉架。
「別打了。」
我慌得忙站起來,往後退,不知該怎麼拉,驀地想起朱九齡這廝方才對我的羞辱,氣不打一處來,佯裝勸架的時候,狠踹了這老小子幾腳。
「別打了,哎呦,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讓人笑話。」
我帶著哭腔勸,心裡卻樂開了花,又踹了幾腳,誰知忽然被朱九齡抓住了腳腕。
我連忙往出抽腿,用盡全力,猛踹了腳,感覺踢到個軟綿綿的地方,緊接著,我瞧見朱九齡痛苦地嚎了聲,丟開李少,身子像蝦米似的弓起來,兩手捂住襠..部,疼得直在地上打滾兒。
老天爺,我究竟踹人家哪兒了。
我痴楞住,趕忙要去看看有沒有弄傷他,誰知就在此時,李少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躍起,脫下外頭的紗衣,將我們帶來的酒壺、玉碗還有字畫一股腦包起來,拉住我就往外跑。
二樓鬧出這番動靜,早都有很多人上來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