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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真的,當了母親後,眼窩子就淺,尤其最近發生這樣的事,很容易掉眼淚,但我忍住,咬牙忍住,我不想再讓雲雀擔心。
「好啦好啦,彆氣啦。」
我將雲雀拉回來,囑咐阿良和阿善馬車趕快些。
剛準備岔開話頭,和雲雀說點旁的,沒想到這丫頭撲在我身上,哭得直喘,不住地罵:「胡馬那廝助紂為虐,我恨死他了,趕明兒我就隨便找個男人嫁了,再不理他。」
「不哭不哭。」
我笑著安慰:「瞧瞧,我們家大小姐這眼淚都要成河,能給我洗紗衣了。」
「夫人。」
雲雀扁著嘴,輕打了下我的肩:「人家正難受著。」
轉而,這丫頭忽然坐直了身子,痴愣住,問:「奴方才是不是嘴快,把陛下也罵了?」
「沒事。」
我攬住雲雀,笑道:「我現在懶得和他說話,一個字都不想說,否則,罵的比你還厲害。」
忽然,我再次看見車簾被胡馬掀開,他氣喘吁吁地跟著跑,額上被砸出個血印子,瞪了眼雲雀,無奈地沖我一笑,勸我:「何必這樣呢夫人,傷了陛下顏面,對您有什麼好?瞧,陛下惱了,原本逢五逢十約定,他改成了每月初一十五,算老奴求您了,有什麼話,咱們回家裡慢慢說。」
「十五那日,我會準時回來看兒子,勞煩公公多費心,照顧好咱們睦兒。」
我拍了拍胡馬的手,笑道:「雲雀也是向著我,她對公公沒什麼惡意,公公別計較,過些日子火鍋店開張,定給公公留個雅間,一定要過來品嘗。」
說罷這話,我將車簾從胡馬手裡抽出來,並且從包袱里,將裝了五千兩銀票的錦盒拿出來,掂了掂,扔出車外,同時催促阿良阿善,將馬車再趕快些。
……
朱雀街是長安最熱鬧的地方之一,這裡秦樓酒館林立,入夜後,各色花燈閃爍,四處充斥著香車寶馬。
擺夜攤的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酒樓里燈火通明,隱隱傳來醉人的酒香,還有彈唱妓.女動人的歌聲。
而我盤下的酒樓,此時黑燈瞎火,在一片熱鬧中顯得有些突兀。
我讓護衛將車趕到後巷,打算後門進去。
方才在馬車上時,我將帶出來的所有財物交給雲雀,包括首飾、睦兒的滿月禮還有些昂貴的衣料,囑咐雲雀:「而今你就是姐的管家了,日後用銀子的地方多,咱倆暫時苦些沒事,以後肯定能掙回來的。」
聽罷這話,雲雀後悔得要命:「早知道這樣,就不把那個臂釧扔了,當掉還能換一二百兩呢。」
我撲哧一笑,輕擰了下這丫頭的臉蛋:「沒事兒,我也扔了,扔了解氣。」
在車上清點完財物,我特意交代阿良,帶著珍貴藥材,幫我走一趟洛陽,聽說榮國公夫人重病,國公爺和三公子、公主都對我有大恩,這點藥也算我的一點心意。
儘管我知道,國公夫人的病多半是李昭捏造的,哄騙月瑟和子風回去,但,該盡的心和人情,我還是要盡的。
下了馬車後,我將面紗戴好,進了酒樓後門。
四處看去,大堂那邊點著燈,穿著馬褂長袍的小二在擦洗桌椅、木招牌還有半人來高的落地青花瓷瓶。
嚯,幾日沒來,酒樓裝飾進度非常快,正中間是個圓形水池,裡頭安放了極漂亮的石假山。
假山上有迎客松,松樹下則有個釣魚老叟,假山跟前則是頭用漢白玉雕刻而成的羊,有交角有須,姿態矯健,踏水而飛,水池裡堆放了鵝卵石,還養了許多紅色小鯉魚。
凌空懸掛著非常有特色的吊燈,櫃檯後邊的牆上掛著巴掌大小的木招牌,一半是酒樓素日裡經營的招牌菜,另一半則是火鍋的葷素配菜。
二樓太黑,我就沒上去看。
店裡的小二看見我來了,忙笑著打招呼,說李少和莫管家此時正在後廚呢,問我,要不要知會他們一聲。
我忙說不必了。
看了圈大廳,我滿懷愉悅地帶著雲雀和護衛往後廚去。
離得老遠就看見廚房燈火通明,李少和酒樓的莫管事背對著我,站在裡頭,一個拿著流水帳本在記,另一個則清點酒菜。
李少今兒穿了身寶藍色夾紗直裰,頭戴玉冠,他生了一雙桃花眼,皮膚白皙,雖說三十多歲,但保養得甚好,貌相還算英俊。
李少其實名喚李鑒,繼承父業後做出了些名頭,街面上人都尊敬地稱他一聲李少。
他並沒有察覺到我來,仍背對著我,揉了下發酸的雙眼,一邊看帳,一邊笑罵莫管事:「仔細些,過會兒麗夫人來了,咱們得一筆筆給她交代清楚。」
莫管事翻看著一壇壇名酒,笑道:「明兒不能來麼,非要大晚上過來,她家下人好兇,一腳踹開我家門,讓我趕緊回酒樓等她。」
我一愣,立馬瞭然,想必我前腳從家離開,李昭後腳就派人過來催李少、莫掌柜「接駕」。
煩不煩,真是沒完沒了地干涉。
「你還說呢。」
李少搖頭一笑,手指摸著鼻下修剪得整齊的鬍鬚:「爺今兒新納了個姨娘,脫了衣裳,進了洞房。」
他兩指成劍狀,指向自己的底下,壞笑:「剛亮出寶劍,要到敵營探探虛實,打算大肆殺伐一番,就叫人從被窩裡拉出來了。」
莫管事大笑,緊接著問:「那位麗夫人什麼來頭,這麼大的款兒,敢這般支使東家您,莫不是京中哪位大人家的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