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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忙亂間,我瞧見鄭貴妃抱起了睦兒,輕輕地搖晃,她用指頭勾起我兒子的小腕子,笑道:「這對小金鐲倒好看,上面還有字,嗯……是「金昭玉粹,平安如意」,這有意思,是高妹妹想的吧。」

    李昭立在鄭貴妃跟前,從袖中掏出帕子,輕輕地擦去兒子的口水,壞笑:「朕之前送了她一錠金子,她就弄了這麼個小玩意兒。」

    鄭貴妃掂了掂我兒子,笑著問:「這大胖小子,得有十斤了吧。」

    「十斤半。」

    李昭輕輕地從鄭貴妃手裡抱走孩子,坐到椅子上,笑道:「比剛生下時重了兩三斤,模樣也變了很多,越來越好看了。」

    我抿唇偷笑,繼續布菜。

    而就在此時,我聽見李昭輕咳了聲,語氣徒然變冷,他轉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眼裡閃過殺意:「朕此番讓仁美辦趙元光私通逆王案,他上奏,說趙家闔族被羈押待判,單逃了個八歲的兒子趙童明?」

    「是。」

    鄭貴妃喝著白水,正色道:「臣妾舅父與趙元光交好,那孩子如今被臣妾藏在了舅父家中,很安全。」

    「網開一面?還是趕盡殺絕?」

    李昭輕輕摩挲著睦兒,問:「落雲,朕想聽聽你的看法。」

    鄭落雲目光堅定,沉穩道:「臣妾忽然想起春秋晉國的趙氏孤兒案,屠岸賈殺趙氏滿門三百餘口,單單疏漏了個小嬰兒,這孩子被程嬰所救,長大後報仇雪恨,誅殺了屠岸賈。臣妾認為,此乃先帝時舊案,梅大人為加官進爵,涉嫌刻意構陷,若干年後,趙童明若是長成,想為家族翻案,那也是好的,陛下應網開一面。」

    李昭沒言語,沉吟片刻,轉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笑著問:「那這孩子如何逃出羽林衛的滿城搜捕?」

    鄭貴妃不緊不慢道:「過些日子臣妾的舅父出殯,趙童明便混在送葬隊伍里,臣妾會派人照顧他,教他讀書練武,磨練心性,以備來日之用。」

    「好。」

    李昭笑著點頭:「你做事,朕素來放心,行了,不談政事了,咱們趕緊用飯,這幾日你就在太史公跟前侍疾,不用回宮了。」

    「臣妾遵旨。」

    ……

    帝妃的一番話,聽得我渾身發涼。

    先帝舊案什麼意思?

    意思是此乃是先帝在時判處的莫須有罪名,李昭登基後,梅濂為了往上爬,兩此案延伸擴大;

    留那八歲的趙家孤兒一命什麼意思,真的是李昭仁慈?

    不見得。

    那孩子如今就是把鈍刀,日復一日磨練,終有一日會變成利刃,架到梅濂的脖子上。

    那麼李昭,素卿的事,你知道麼?

    第70章 吃暗醋  朕好得很

    兒子的滿月酒, 就這樣過了。

    有笑也有淚,有得也有失。

    席分三場,人請三批。

    上午是我高家這邊的親戚, 下午是他的妹妹、妹夫, 晚上則是鄭貴妃。

    我知道,他不會同意我拋頭露面, 原本我都想好了,和他天長日久地磨, 要麼私底下偷偷弄, 沒想到鄭貴妃一來, 就將我的僵局破了, 讓我朝前走了一大步。

    且到後面,我聽見她和李昭談起趙家孤兒一事, 這個女人邏輯縝密,布局清晰,並且陰狠程度與李昭不相上下。

    我必須清楚地認識到, 第一,李昭與她之間存在著某種默契和信任, 是我、皇后還有曹賢妃都比不上的;

    第二, 我絕對不能得罪鄭落雲, 儘管這個女人知書識禮, 胸襟開闊, 但我覺得, 我們倆若不能成為朋友, 也決不能成為敵人。

    前年在洛陽,我曾親眼見過魏王的彪悍狠辣,我永遠也忘不了斬將台上滿是鮮血的人頭, 還有城樓上懸掛著的迎風擺動的屍體。

    這就是謀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要知道,鄭落雲就是在這樣腥風血雨的戰亂中,憑一己之力瓦解掉三王聯盟的,她不對付你,不是說她能力手段不如你,而是她根本沒把你放眼裡。

    ……

    後面開了小席面,我們三個竟然吃的非常融洽,一開始,李昭和鄭貴妃在聊政事,譬如魏王近況、軍政財的一些弊症。

    有些事,我真的聽不懂,沒法插嘴,也不敢發表意見,只能悶頭默默吃菜。

    沒想到,鄭貴妃仿佛察覺到我的尷尬,也不再說這些,開始同我聊起婦人保養肌膚和飲食,又問了我生孩子什麼感覺、帶孩子辛不辛苦。

    我和李昭都不吃酒,鄭貴妃卻好酒量,一個人喝了五瓶,越喝精神頭越好,而且她也好食量,幾乎一個人將所有羊肉都吃了。

    說實話,是女人,都會生出比較的心。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卑,並不在容貌和身段,而是氣度、行事和察言觀色,我的確離鄭貴妃差的很遠。

    貴妃走後,我帶了會兒孩子,便讓乳娘把他抱去偏房睡。

    簡單洗漱後,我披了件小夾襖,行到書桌那邊,翻看著眾人送來的賀禮。

    而此時,李昭剛沐浴罷,推門進來了,他穿著月白色繡金龍寢衣,喉結和胸膛微微泛紅,俊臉白皙潤澤,黑髮還滴著水。

    「在看什麼?」

    李昭從胡馬手裡借過杯熱牛乳,喝了幾口,揮手讓胡馬下去,他走到我跟前,很自然地環抱住我,笑道:「原來在看滿月禮,都送了些什麼?」

    他的手從我的衣襟里伸進去,撩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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