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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他笑了聲, 說:「朕可不吃你這套,說不許就不許,你就接著犟吧。」
誰知他話音剛落, 我就聽見外頭傳來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胡馬沉穩溫順的聲音響起:
「陛下,貴妃娘娘已經到門口了,正等著呢,要不要宣她進來?」
我心一咯噔,鄭落雲這就來了?
我瞧見李昭用濕帕子擦了下手,大步走來,不多時,一個高大的黑影便朝我壓了下來,他立在炕邊,推了把我,催促:
「聽見了沒?客人來了,趕緊起。」
「頭疼得很。」
我索性將被子蒙到頭上,撒起賴來。
誰知李昭壞笑了聲,走向梳妝檯那邊,故意道:
「行,你就睡著罷,朕待會兒抱著你兒子見貴妃,她若是喜歡,睦兒當場就認了娘,今夜就給了她。」
我一把掀開被子,直接坐了起來。
我再也顧不上跟他賭氣,立馬下炕,踩著繡花鞋小跑到他跟前。
此時,他正立在大銅鏡前整理儀容,整了整衣襟,看見我過來了,一笑:
「呦,捨得起來了?」
「你什麼意思呀。」
我含淚瞪著他:「你今夜請貴妃來吃滿月酒,就是要把我兒子給她?」
「那你給麼?」
李昭彎腰,湊近鏡子,用小指抹了下眉毛。
「你、你!」
我真慌了,手腳冰涼,腦子簡直糊成了一鍋粥。
怎麼辦,他果然要把孩子給鄭貴妃的,我該怎麼把兒子留下。
忽然,我看見他噗嗤一笑,隨後轉身,兩手按在我肩上,俯身壓了下來,眨著眼瞧我,手指颳了下我的鼻樑:「哎呦,真給嚇哭了,朕逗你的。」
我呆住,定定地看著他的臉,在確定他眸中是含著戲謔而非認真,我一下子火就起來了,一把推開他,低頭生悶氣:「沒勁透了你。」
「真惱了?」
李昭痴纏過來,抱住我。
我推搡開他,從梳妝檯上抓起紅木梳子,蘸了點茉莉油,仔細地將散亂的頭髮抹順,又用胭脂補了下妝,余驚未定,我的手仍在發抖。
外頭忽然傳來陣環佩叮噹聲,以及胡馬恭敬的聲音:「貴妃娘娘,小席面開在偏房,陛下正在更衣呢。陛下傳了口諭,說夜裡冷,您不必等在外頭。」
……
我知道,鄭落雲已經進來了。
此時,李昭再次親昵地環住我,想要吻我的臉,我厭煩地掙脫開,重重地甩了下袖子,自顧自往出走。
孩子的歸宿問題,一直是我們倆各自懷抱的心事,從未講出來。
哪怕是開玩笑,可他這個人素來做事說話都懷有目的,他這是什麼意思,試探我的反應?
不管了,只要他沒有明明白白地說把孩子帶走,那我就裝作不知道,能多撫養一日,就算一日。
剛走出去,一股寒涼之氣就迎面撲來,此時夜幕降臨,昏黃色彎月懸在天空,倒有幾分詩意。
我知道,李昭就緊跟在身後。
我沒搭理他,徑直朝偏房走去,可行到門口時,我忽然停下了腳步,說實話,真有點侷促和尷尬,過去的如意娘和任何人都自來熟,不怯場,可如今不一樣,那是叱吒風雲的鄭落雲哪。
而此時,旁邊的李昭壞笑了聲,什麼都沒說,拉住我的手,帶著我往裡走。
……
我想像了很多次,鄭落雲該是什麼樣。
李昭說她是個「完人」,巾幗不讓鬚眉,那麼,她應該是貌美且有稜角的;
公主說她冷硬的像個男人,那麼,她或許不好看,顴骨高,細眼薄唇,冷冷淡淡;
陳硯松說,她有鳳相,那麼可能,她長得非常大氣,國色天香。
可我猜錯了。
鄭貴妃這會兒立在床邊,彎腰逗弄著孩子。她衣著華貴,頭上戴著禦寒的昭君套和飛蛾鬧牡丹的冠,耳上戴著對東珠耳環。
個頭並不是多高,有點胖,容貌秀氣,整個五官都不出彩,可湊在一起就很耐看,渾身透著溫婉可親之氣,如同鄰家的大姐,可眸子裡卻有種說不清的銳利。
這就是鄭落雲?
不知怎地,看到這個女人,讓我想起銅錢,外圓內方,外貌和言行毫無攻擊性,可心卻穩如磐石,是非常有手腕的。
許是察覺到屋裡進來人了,鄭落雲扭正身子,落落大方地給李昭行了一禮,目光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我,笑著問:「這位便是妍華妹妹吧。」
我甩開李昭的手,忙上前,屈膝見禮:「妾身給貴妃娘娘請安。」
「快起來。」
鄭落雲扶起我,再次打量我,連連點頭,沖李昭笑道:「陛下好眼光,果然是個絕艷的美人。」
李昭走過來,十分自然地用手拂了下我的肩膀,歪頭瞧我,笑道:「美麼?朕卻沒看出來。」
我剜了眼,沒搭理他,抿唇怯生生一笑,試探著去扶貴妃的胳膊,帶著她入座,隨後讓雲雀趕緊上茶,又讓胡馬去吩咐小廚房,可以準備酒菜了。
我將香茶先捧給鄭貴妃,沒管李昭,搬了張小凳子坐下,笑著問:「今兒陛下提了一嘴,太史公身子似乎不適?」
「勞妹妹惦記,家舅是老毛病了,天一寒就氣喘。」
說話間,鄭貴妃掀開茶蓋,聞了下,笑著說這是六安瓜片,陛下喜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