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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想著袖兒,她身子漸重,不知有沒有按時吃坐胎藥;

    想著四姐,她的病有沒有好轉;

    甚至想著梅濂,我去了長安,他可曾想念我片刻,沒我在跟前礙眼,估計又添侍妾了吧……

    想著想著,我就開始犯困,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心裡裝著事,夢裡也亂糟糟的。

    忽然,我被一陣咚咚地敲門聲驚醒。

    我下意識坐起些,緊張地心咚咚直跳。

    「誰?」

    敲門的人並未回答,直接推門而進。

    聽聲音,這人反手將門關了,大步朝繡床這邊走來,屋裡黑,我看不清來人的模樣,只能瞧見他個子挺高的。

    「誰呀。」

    我有些害怕了。

    殺手?那幾個侍衛?大福子?

    我剛要大叫,那人就坐到了床邊,他身上有股小龍涎香的味道,好熟,是李昭!

    我抓住他的手,嗔怪:「不是走了麼?」

    李昭壞笑了聲,沒說話。

    我莞爾,心裡的憋悶登時一掃而光,打趣他:「殿下真是個君子呀,夜半偷香,還帶敲門的,直接進來不就行了?」

    「怕嚇著你。」

    李昭食指颳了下我的鼻樑。

    我媚笑:「殿下為何每次都黑燈瞎火的,是妾太醜了?」

    「對。」

    李昭壞笑。

    「那我偏要你看見我。」

    我扭頭,笑著朝門的方向喊:「雲雀,端盞燈進來。」

    「別。」

    李昭忙按住我的口。

    「雲雀,兩盞。」我掙脫開,故意氣他。

    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頭推開。

    我趕緊將床簾扯下,將被子蓋在李昭身上,隨後下床,朝梳妝檯走去。

    我回頭一看,繡床上的李昭果然沒動靜,我抿唇壞笑,揮揮手,讓雲雀趕緊出去。

    我坐到梳妝檯邊,打開胭脂盒,小指挑了些,仔細地往唇上抹,透過鏡子,我看見李昭笑著下床,走了過來,立在一旁,看我化妝。

    「大半夜的,裝扮什麼。」他笑的溫柔。

    「誰讓殿下說我丑。」

    我撇撇嘴,問:「你今晚見過素卿了?」

    「嗯。」

    李昭莞爾。

    我壞笑,佯裝嫌棄:「殿下身上聞見股子霉味兒。」

    許是從鏡子裡見我眉頭微皺,李昭噗嗤一笑:「素卿心疼我,看我日夜為國事操勞,伺候我喝了盞參湯,便讓我早些就寢,我們什麼都沒做。你也別吃味,我一年到頭也去不了她那兒幾次。」

    「算你識趣。」

    我的視線漸漸模糊,痴痴看著鏡子中兩個人,閉上了眼。

    忽然,李昭笑著問:「你怎麼不心疼心疼孤的身子,任由孤放浪?」

    「那不一樣。」

    我不自覺仰起頭:「她是賢妻良母,我是浪蕊浮花。」

    說罷這話,我拉著他的手,朝繡床走去。

    ……

    這晚,雲雀進來送了兩次水。

    ……

    事後,我枕在李昭的臂彎,手攬住他的腰,慢慢地平復狂亂的心跳。

    這算什麼?給素卿的一份賀禮?

    想到此,我不禁笑出聲。

    李昭將被子往上拉了下,蓋住我的肩膀,問:「樂什麼呢。」

    「你猜?」

    我又笑出了聲。

    「左不過笑話素卿罷了。」

    李昭吻了下我的頭頂,笑道:「你這丫頭,讓你別叫出聲,你這回倒聽話,誰知卻哭了,為什麼呢?」

    我臉一紅,湊到他耳邊,吹氣如蘭:「哭,是因為更高興了了。」

    「你呀你。」

    李昭無奈地搖搖頭,柔聲道:「妍華,幫我揉揉背吧。」

    「嗯。」

    我起身,從梳妝檯上找出瓶茉莉油,跪在他身側,讓他翻過身,正面朝下,然後用油搓熱手,用力幫他按肩膀。

    「這個力度行麼?」

    「行。」

    李昭閉起眼,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開,驀地,他嘆了口氣,問:「妍華,朕有個問題不解,想聽聽你的說法。」

    我一怔,他自稱朕。

    這意思是……他接下來說話的立場,不是情人,而是一國之君,小心小心,千萬別干政,更別胡亂發表意見。

    「您說。」

    我不慌不亂地又倒了點茉莉油,給他按肩膀。

    「怎麼說呢?有些人也算是忠義之輩吧,但朕卻不得不殺,這是不是意味著朕是昏君?朕……是不是該放了他們。」

    李昭問。

    我細思了片刻。

    按照之前我在密檔上讀的,李昭仁厚,這麼多年幾乎沒有殺過人,而且他素來有決斷,從未優柔寡斷過。他雖問要不要放過這些「忠臣」,但應該有了主意,必殺無疑,問我,只不過想要個順著他的安慰罷了,該怎麼說呢?

    「妾有個故事,想跟陛下講。」

    「你說。」

    我慢慢地敲他的背,道:「妾這些年流落在外,雖說有梅濂的收容敬愛,但終究夫妻離心,加上婆母刁難,二房欺辱,妾實在過得不順心,好在妾一手養大了盈袖,也算稍稍解了漫漫長夜的寂寥。」

    李昭點點頭,嘆道:「朕知道,你雖說只比她大十一歲,可卻把她當成了女兒。」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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