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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大福子疑惑地「啊」了聲,好似沒聽見這話,手指著不遠處的一片地,笑道:「那邊的野菜似乎更多,小人到那兒去挖。」
說罷這話,他就走了。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願意伺候在我身邊,還是心有怨言而不敢說。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大福子這一轉身是什麼意思,我欠了他一份情,最難償還的那種。
……
到了晚上,我們才回到家。
那是個一進一出的小宅院,外院住下人,我則住內院。
我的閨房是三間屋子打通的,通透敞亮,繡床和梳妝檯等物,皆是上一個主家用舊了的,這樣好,李昭是個節儉之人,我若是用了紅木的,他興許會不高興,但浴桶、洗臉洗腳盆、馬桶這種私密的東西,都是現找木匠做的。
我剛住下,宮裡就有人過來傳話,說主子今晚同內閣大臣商議完政事,約莫子時會來夫人這裡,請夫人提前預備下,主子擔心夫人一個人住著不安全,給您撥了四個忠心可靠的侍衛和一個伶俐的侍女,名喚雲雀,您少了什麼、想要什麼,就讓下人們去置辦。
我又驚又喜。
驚的是,我的一舉一動都在李昭的掌握之中,應該說,長安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喜的是,他果然沒忘了那次的露水情緣,今晚會來。
不多時,雲雀和那幾個侍衛就進來給我見禮。
我略打量了眼,那個雲雀二十幾歲的樣子,相貌平平,未施粉黛,禮數特別周全,一句奉承獻媚的話都沒有,也沒有拐彎抹角打聽我的身份來歷,乖順地聽我指派,只說了句:奴從今往後就是夫人的人了,為您肝腦塗地,死而不悔。
可不可信我無法下決斷,畢竟第一次見面,但她能是李昭派過來的,忠誠和心機是不必懷疑的,先將就著用吧。
我讓大福子去燒洗澡水,讓雲雀將屋子再清掃一遍,如今還未大暖,夜裡還是涼,多燒幾個炭盆,務必將繡房燒暖了,別讓主子著了涼。
隨後,我親自動手清洗野菜,李昭今兒勞累,不必給他預備酒肉這些重葷腥,熬點暖胃的粥,再把野菜用香油和蒜泥、陳醋拌了,吃著舒服。
等將這些事料理完後,已經過了亥時。
我趕緊沐浴換衣,我並未將自己擦洗的香味撲鼻,太俗,自然的女人體香最好,髮髻仍是婦人式樣,斜插了支玉簪,裡頭穿了件又窄又小的凌紅繡黑牡丹的抹胸,外頭則穿了身松松垮垮的小夾襖,略一彎腰,就能看見的裡頭的春光。
在二十出頭的時候,我喜歡化素妝,胭脂總要用水化得淡淡的,才往唇眼上抹。
可在如今的年紀,我偏愛紅妝,覺得玉面紅唇會更有風情。
將妝化好後,我坐在繡床邊,從床腳拿出個銀胎漆盒,打開,裡頭是一些男女愉情的小玩意兒……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把這些東西擺在明處時,雲雀敲了敲門,說主子來了。
第25章 溫水刀子 從容應對
我最終還是下了決定,將這個漆盒打開,就放在枕頭旁邊,既然做了人家的情人,再遮遮掩掩就沒意思了,順便,我也能探查一下李昭好不好這口。
我深呼吸了口氣,施施然走到門口,跪下。
門吱呀一聲開了,李昭從外頭進來了,隨他一起進來的,還有子夜的寒風。
「妾恭迎殿下。」
我恭恭敬敬地叩首。
「快起來。」
李昭忙俯身撈我,我穿得薄,胳膊感覺到他的手涼而有力,目光上移,正好與他四目交接。
大抵相遇的時日甚短,彼此還不太熟,又或許那夜酒樓初次相見,連話都沒說幾句,就立馬發生了關係,他多少有些尷尬,立馬丟開我,微微點了下頭,便算見過,隨後手背後,慢悠悠地在屋裡轉,看裡頭的擺設。
他仰頭,端詳著牆上掛著的那幅張旭狂草,轉而又行到床邊,看了眼枕頭邊的盒子,並沒有流露出厭惡或者驚喜的情緒,仿佛什麼都沒看到似的,笑著走過來,坐到方桌邊的圓凳上,柔聲道:
「那天太過匆忙,都沒同你好好說會子話。」
說實話,我也有些尷尬,這些年除過梅濂,我從未衣衫不整地面對過別的男人,還能怎樣,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是啊。」
我掩唇一笑:「那日昏昏沉沉的,都沒看清楚殿下的模樣。」
「那現在看清了麼?」
李昭笑著問。
「看清啦。」
我故作少女般的嬌羞:「殿下的個子比小時候高,模樣也比小時候好,用我們民間老百姓的話來說,就是男大十八變,完完全全長開啦。」
「你呀。」
李昭搖頭笑笑:「不管過多少年,這張嘴還是像刀子一樣利,總是說不過你。」
瞧,這不是聊得很好麼?
我讓雲雀將灶台熬著的粥和涼拌野菜端來,隨後,抱怨了聲好冷,順勢把門關上。
「殿下這一日辛苦了,用點宵夜吧。」
我給李昭舀了碗粥,又將銀筷子給他遞上,笑道:「試試這道苦菜。」
李昭吃了口,連連稱讚,他吸溜著粥,斜眼覷向我,笑道:「真是辛苦你爬山挖菜了,看來孤得全吃光,才不辜負你的盛情。」
我心猛跳,他果然派人盯著我,待會兒說話應對的時候一定得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