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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12:00 作者: 小夜微冷
    陳家現如今的那位大少爺,就是梅濂的親弟弟。

    盈袖的生母袁夫人因為怨恨丈夫行下狠毒事,又因為失去親生女兒,思念過度,變得瘋瘋癲癲,後來去寺廟祈福時,救了一個重傷的殺手,名喚吳鋒。

    吳鋒躲在暗中,偷窺了袁夫人五年,最終忍不住,騙袁夫人有了她女兒下落,把袁夫人拐帶出去,在路上強行和袁玉珠發生了關係。

    後袁玉珠果然有了身孕,但她是個剛烈的,痛恨吳鋒騙了她,又因找不到女兒而絕望,竟懸樑自盡了。

    當時袁玉珠的兄長帶著長子袁文清去陳家討說法,陳硯松仗著有錢有勢,將袁家父子趕了出去。

    從此袁家和陳家就斷了往來,但袁家表哥這些年在讀書的同時,也一直在找尋被偷走的表妹。

    我仿佛知道左良傅想讓我做什麼,亦知道,梅濂此番肯定會化險為夷。

    果然,左良傅在說完這番話後,直接沖我挑明來意:「陳硯松馬上就會和梅濂聯繫上,屆時,梅濂會回雲州,同老陳促成弟弟妹妹的婚事,梅濂的要求就是做一縣之主,本官到時也會在背後運作,讓他上位,當曹縣的縣令。」

    我知道做官做商到了左良傅和陳硯松這個位置,謀的,都是國家大事,不能問,不能說,不能參與。

    「大人想讓妾做什麼。」我問他。

    左良傅喝了口酒,說:「梅濂是個首鼠兩端的人,心思又深,不好掌控,但將來可能會成為對付魏王的一個奇招,得安在曹縣,本官要你替朝廷盯著他,上報他的一舉一動。」

    我起身,給左良傅見了一禮,然後跪在地上,冷靜地拒絕:「恕妾身不能答應。」

    「哦?」

    左良傅嗤笑了聲:「你不怕本官將你帶回長安?」

    我淡淡一笑:「如大人所說,高妍華十二年前就死了,您眼前的是如意娘,手無寸雞之力的愚婦,陛下和東宮若是想要我的命,比捏死只螞蟻都容易,我又能怎樣?」

    左良傅瞭然地哦了聲,又喝了幾口酒,譏諷地笑:「你原本是有鳳命的女人,哪成想淪落至此。十二年前殺了兩個衛護,如今因為爭風吃醋,謀害二房,一屍兩命,倘若我將此事告知梅濂……」

    「大人何苦強人所難呢。」

    我莞爾一笑:「賤婦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敢參與朝廷大事,不敢做大人的棋子,大人既想告訴我家夫君,那隨您的心意。」

    氣氛忽然冷了,屏風後的左良傅沒說話,沉默了很久。

    當蠟燭燃到盡頭時,一聲雞啼道破了黑暗,天蒙蒙亮了。

    左良傅拍了拍手,從隔壁的暗室進來兩個蒙面的衛軍,抬著個女人屍首,我仔細一瞧,倒吸了口冷氣,認識,是逃走的李道婆。

    我當時緊張極了,亦害怕。

    不過數日的功夫,左良傅就已經將我來歷查清,還將我做下的事查清,甚至將我謀算之事的唯一一個漏洞--李道婆,也給我補上了。

    就在此時,我聽見左良傅打了個哈切,站起身,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

    我連忙低下頭,跪的更深了。

    我用餘光看見,他停在我身側。

    「你確實是個聰明人。」

    左良傅淡淡道:「也罷,本官也不強求了,夫人以後好自為之吧,至於這李道婆,就當我送夫人的一份禮。日後,咱們還會見面,後會有期。」

    聽見他走後,我登時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府衙走出去的,走到門口,我看見了梅濂。

    數日的牢獄之災,讓他瘦了一大圈。

    他穿著不合身的半舊直裰,虛弱地立在台階下,仰頭,痴愣愣地盯著縣衙地匾額看,眼裡神色複雜,有不甘,亦有對來日的一種興奮。

    他看見我出來了,上下打量我,目中含淚,跪下給我磕了個頭,感激我這段日子的奔走,還有幫他照顧母親妹妹。

    我說都是一家人,該做的。

    我們夫妻倆相互攙扶著,往回走,不懼風雨,各懷心事。

    忽然,梅濂問我:「那位大人把你叫來,問什麼了?」

    我用手背抹了下淚,道:「問了幾句盈袖的事,大概瞧咱們妹子漂亮,動邪念了。」

    緊接著,我扭頭看他,問:「他問你什麼了?」

    梅濂嘆了口氣:「沒什麼,不過是縣令大人的一點瑣事,都過去了。」

    是,都過去了。

    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我的過去,大抵已經知道了吧。

    他也不清楚,我知不知道他的過去,大抵,心裡也有數了吧。

    我們都沒說破,就想過去的十餘年那樣,不說、不問、不吵。

    在雨停之前,我問他:「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他攬住我,嘆了口氣:「回北方吧,袖兒大了,我給她瞅了門好親。」

    二十九歲,就這樣收場了。

    我的平靜日子,從此也結束了。

    第12章 喪家之犬  很美的地方

    如果用一個詞形容三十歲的我,喪家之犬再合適不過了。

    十七歲時,我和梅濂下定決心,將骯髒的記憶全都拋在北疆,帶著銀子、家人和對未來的期望,去了南方。

    十三年後,我們兩手空空,拖著疲憊的身軀和相互猜忌,又回到了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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