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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08:18 作者: 騎豬上清華
    沈清煙邊哭邊問她這衣服哪兒來的,雪茗便說是顧明淵叫拂冬拿來的,沈清煙便沉默著任她服侍自己換衣,泣不成聲。

    待換好了褻衣,雪茗有點心疼她,又不覺臉紅,她身子長的越發的好,解下裹胸布後,巒起峰涌,柳腰不及一束,婀娜玲瓏至極,褻衣也掩不住這似水做成的肌骨,只是可憐她此時只知道哭,身子顫顫,顧明淵若入內看見這副春色,只怕她又得遭不少罪。

    雪茗輕輕嘆氣,還是餵她喝了點水,看她半閉著眼要睡過去,便匆匆出去掩上門,沖那高挺的背影敬了敬,「小公爺,我們姑娘換了衣裳……」

    顧明淵負著手沒有進門,道,「照顧好。」

    之後就把裡間分出來,任沈清煙在裡間養病,她被識破了女兒身,已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仗著男兒身可以隨意在外面走動,她每日裡忐忑不安,吃喝自有人送進來,雪茗會陪著她,她有時會問雪茗,顧明淵在哪裡,他近來心情如何,是不是在想法子處置她。

    雪茗為難不已,因為她也看不見顧明淵,顧明淵都不踏進主臥,她也摸不清顧明淵現在的態度,到底是像以前一樣繼續寵著沈清煙,還是打算給她點教訓,更有可能把她送回永康伯府,讓她自生自滅。

    這種漫無目的的被動等待受罰極其煎熬,沈清煙有時候會哭,哭夠了就胡思亂想,想著自己會怎麼死,會不會也像姨娘那樣被一塊草蓆裹屍,顧明淵發善心給她姨娘修了墓,那她大概只會被野狼吃掉,她那才見一面的未來舉子夫君她終究是嫁不成了。

    她在這主臥內將養好了病,有一日被告知她要出去一回。

    她渾渾噩噩仍穿著男裝,雪茗沒給她纏裹胸布,給她戴好斗笠,斗笠的紗布很長,罩住了她全身,雪茗才攙著她出主臥,院裡有馬車在,她魂不守舍的上了馬車。

    掃墨便趕著馬車從靜水居後門出去,過角門一路往崇德街去,沈清煙心跳如鼓,這不是回永康伯府的路,她要被帶去哪兒,會不會被活生生丟出城?

    然而是她多想了,馬車停在會茗居,掃墨低垂著頭等她下來,帶她和雪茗一起上了二樓雅間,這裡沈清煙來過,所以很熟悉,她勉強放鬆了些,原來是讓她喝茶,那雅間被一架八扇花鳥山水屏風隔成里外,小二送進來不少茶水點心,掃墨叮囑她呆在裡面不要說話,沈清煙答應著,掃墨便出了屏風,守在門外。

    約有小半柱香,顧明淵挺拔的身量出現在屏風前,他俯身坐下,肩膀寬闊,從容若風,隔著屏風,沈清煙看不清他,但看見這個背影還是怔了下,酸澀溢滿心口。

    他坐下沒一會,門外又進來一人,那人見到顧明淵率先跪地叩拜,「學生給小公爺請安。」

    這聲音有點熟!

    沈清煙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聽過。

    「你找我什麼事?」顧明淵淡道。

    那人默了許久,突然連磕著頭道,「求小公爺救救學生!」

    顧明淵笑了點,「你已是舉人,還有誰敢傷害你?」

    「學生不知緣何得罪了荀二公子,遭他針對,學生無力自保,只求小公爺能救學生,學生定感激不盡ᴶˢᴳᴮᴮ!」那人抖著聲道。

    沈清煙驚愕住,這都是舉人了,荀琮竟然能把他針對的怕成這樣,還沒法自保,這得多不中用!比她還差勁!

    顧明淵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若要我保你,你勢必不能留在燕京,我安排你下地方縣府做個主簿,窮苦一些,若你能耐得住清貧,發奮讀書,三年後的春闈未嘗不能中進士,到時聖人授官,自有你的前路,只怕你不願。」

    那舉人連連磕頭,直說著願意。

    顧明淵便起身走了,從始至終都沒回頭看過她。

    沈清煙心裡頗不是滋味,他知道她是女人,連跟她說話都不樂意了,甚至都不想看見她。

    他今兒把她叫來看這一出,她也不懂什麼意思,但憑她的了解,肯定不是好事兒。

    那舉人等顧明淵走後,也沒在雅間逗留,兀自走了,掃墨把窗戶打開,沖沈清煙招手道,「您認得這人,快來看看。」

    沈清煙對那舉人也有兩分好奇,急忙到窗前,撩開斗笠去看,就見一個白淨溫實的青年走出會茗居,她看著面熟,想半天才想起來這不就是她想要嫁的舉人夫君嗎!

    她剎然震驚住,吶吶道,「他這麼沒用嗎?」

    得虧她沒嫁這個人,要是嫁了,且不說顧明淵,就是荀琮他都對付不了,她還怎麼活?

    掃墨垂著頭笑道,「倒不是他沒用,實在是荀二公子厲害,荀二公子如今是三皇子伴讀,頗得三皇子器重,他又中了舉人,他大哥以後若無差錯,必能接都御史,這京里還沒幾人敢跟荀二公子不對盤。」

    那就是說,以後都察院是荀琮大哥執掌署衙,荀琮豈不是要有通天的架勢,今天荀琮能欺舉人,她想嫁舉人,所有的舉人都有危險會被荀琮欺到,舉人護不住她,甚至一般人家都護不住她。

    離了顧明淵,她肯定立刻就會被荀琮關在那個小宅子裡。

    她嫁不了舉人。

    顧明淵是她的護身符,她現今女兒身份暴露,顧明淵若不要她,等著她的下場可能比死還可怕。

    她想逃離顧明淵的心思在這片刻被扼制,只剩彷徨怯怕。

    掃墨看她怕住,弓著背道,「您該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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