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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07:07 作者: 綿夏
這對他而言誘惑太大了,他對郁斯年方方面面都掌控得很好,唯獨在和這個少年有關的事上,郁斯年可能突破一切底線,他拿他毫無辦法。
如果真能如紀喬真所答應的那樣,他一顆天天牽掛的心也可以放下了,所以郁呈則詢問了紀喬真要求的前提條件,結果對方說,希望他能做一個好的父親,去試著給予郁斯年父愛。
郁呈則活了幾十年,從來沒有人對他提起過父愛二字,郁氏的世世代代,也從來不是靠所謂的情感紐帶來維繫。他覺得這兩個字眼陌生,虛無縹緲,也覺得紀喬真荒誕。紀喬真卻問他「您真的覺得快樂嗎?」
八個字組成的疑問句,簡單直白,郁呈則胸口卻仿佛被重重撞了一下。全世界懼他畏他,沒有人敢問他這個問題,他更沒有想過,郁氏祖輩的所有人,都沒有體會過家是什麼,只有流淌在血液里的冷情冷性。
郁呈則罕見地失了眠,第二天,他破天荒地同意了紀喬真的要求。
既然親手催折了郁斯年的愛情,就只能想辦法用親情去彌補。
江大旁邊別墅經年不敗的薔薇是郁呈則種的,他想等紀喬真離開後把郁斯年接過來一起生活。市中心總歸是要比郁宅更熱鬧一些,郁宅里也蘊藏著太多和紀喬真有關的記憶。
郁斯年再次不計後果把紀喬真掠走後,紀喬真也是郁呈則帶出郁宅的。這是他第二次見到紀喬真,仍然被他的美貌所驚嘆,只這兩面,他就已經能夠理解郁斯年為什麼會如此瘋狂。
但郁呈則卻沒想到,這是他見到紀喬真的最後一面。
他早已見慣了太多人生百態,生離死別,可依舊覺得紀喬真離開得突然,讓他遲遲回不過神來。
如果他沒有去找紀喬真,紀喬真是不是可能不會出事,他也許會成為郁斯年的金絲雀,但不會死。
郁呈則感到了一絲罕見的慌亂,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對不對,也是人生中頭一回體會到一種叫做愧疚和後悔的情感,並為少年生命的消逝,感到難言的悲傷。
郁呈則看著郁斯年一言不發地抱著紀喬真的遺體,眸光孤寂而痛楚,艱澀地說出了三個字我陪你。
郁斯年終究沒有和郁呈則住在一起,他重新修繕好了郁宅,種了一庭院的相思樹。
就算大火摧毀了一切,生活在這裡,他依舊能感受到紀喬真存在過的氣息,就好像他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郁呈則以為郁斯年會因為這場意外一蹶不振,沒想到紀喬真的承諾真的得到了實現。
郁斯年很快從消極的情緒中走了出來,把人生的重心放到了事業上。
他比過去更沉默,卻比過去更高效,郁氏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發展,比過去崛起之時的宋氏有過之而無不及。
郁呈則雖沒有和郁斯年住在一起,卻會在能力範圍內幫襯,盡力做到一個父親應盡的職責。
即使郁斯年並沒有原諒他,態度十年如一日的冷淡,郁呈則依舊在這個過程中找到了一種稱之為快樂的情緒。
紀喬真完成的系列作品最終斬獲國際大獎,帶著華國景點聞名海外,被國家博物館收納珍藏。
對於粉絲來說,紀喬真消失在屏幕里,他所說的最後一面,是真正的最後一面。
再一次獲得紀喬真的消息,是在山林客棧,湖畔木屋,越來越多的旅客在不同民宿地點發現紀喬真信筆留下的作品,人們都以為紀喬真是旅遊的時候信手作畫,留給他們的驚喜。
粉絲們激動連連,奔走相告,一時之間,掀起一股比旅行播出時更洶湧的旅行狂潮,拉動全國各地旅遊業蓬勃發展。
沒有人知道,這些畫其實是紀喬真在錄製旅行的凌晨畫好的,雖然只有寥寥數筆,卻極富藝術價值。他才思迅捷,遠非尋常人能比。
宋硯在全國各地開辦的畫廊始終沒有改變初心,只擺放紀喬真的作品。哪怕畫廊里放置的只是些仿真品,依舊人滿為患,成為一段傳奇。
很多年後人們才得知紀喬真離世的消息,一個過分美好的生命的隕落,給他們以極其不真實之感。
追思會在全國各地舉行,各界人士紛紛前來弔唁,天地悲慟,雨水連綿了三日不止。
江昭從海外進修回來後,成了宋硯的特級助理。他和宋硯配合默契,攜手在商場叱吒風雲。
他再也不是當年只會低著頭、逆來順受的青年,但無論站得多高,行得多遠,紀喬真永遠是他心裡珍視到不可觸碰的存在。
回到家時,江昭總會對著牆壁上精心裱起來的畫作淚流滿面。
那是紀喬真送給他的畫,天光大亮,滂沱的江水湧向天際。
江昭江昭,他的名字就充滿希冀。
他有一句話藏在心裡很久,卻是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郁斯年依舊是凌厲的行事作風,接人待物都極為冷淡,但一直沒有停止慈善事業。
學校一所一所地捐,路一條一條地建。
每逢自然災害,他的捐款數額都是一個沒有人可以超越的恐怖數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人們提起郁斯年,不再用冷酷無情、陰鷙狠厲來形容他,而是不約而同地說,那是慈善榜榜首的男人。與此同時,郁氏也成了最受國民敬重的企業。
夢想嫁給郁斯年的人有增無減,但日子一天天過去,郁斯年的身邊,始終只有他自己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