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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8:07:07 作者: 綿夏
    郁斯年大手握住的瞬間,微妙的情緒自胸膛擴散開來,雙眸漆黑如墨,深不見底。

    給他上完藥,郁斯年低著嗓音道:「我去洗澡。」

    從浴室里出來,郁斯年因宋硯莫名而起的戾氣稍稍壓下,再次走到床邊,才發現紀喬真臉色蒼白,身體也微微發抖。

    他的笑容比往日更淡了些,唇色也比以往要淡,像一縷淡淡的雲。

    看起來很脆弱,很好欺負。

    但也很易逝。

    郁斯年沒由來地因紀喬真此刻狀態感到不安,皺了皺眉,弓身,擒住他的後頸,對著唇瓣重重一咬。

    日復一日的實踐中,郁斯年已經練就出精湛的吻技。

    此刻帶了些情緒,力道比以往更重,侵略性也更強。

    不多時,蒼白淺色的唇被吻出嬌艷欲滴的紅。沾了水光,更具誘惑力。

    郁斯年一時竟覺得他是在懲罰自己。

    紀喬真從床邊被壓回到床上。

    郁斯年傾在他身上,大手扣住了他手腕,神色陰鬱。

    「在想什麼?」

    紀喬真身子向後縮了縮,一反常態地偏過頭去:「沒什麼。」

    郁斯年壓低嗓音,危險道:「不許騙我。」

    紀喬真靜默片刻,扯出牽強笑意:「沒騙你,只是有些困了。」

    說罷仰著頭,在郁斯年緊繃的下頜印下一個輕柔的吻。

    「晚安。」

    下午的戰事尤為激烈,紀喬真累得昏睡過去,郁斯年人性尚存,今晚便放過了他。

    紀喬真背對著他,肩膀以極小的幅度微微聳動。

    他身子骨單薄,隔著一層睡衣布料,可以看見清晰漂亮的蝴蝶骨。

    即使清瘦,也瘦得恰到好處。

    不顯嶙峋,卻透出一點可憐意味。

    紀喬真上本科時,老師告訴他們,背影同樣可以體現演技。

    當時班裡同學覺得玄乎,後來精闢歸納,大概就叫——全身都是戲。

    郁斯年見到那極小幅度,也感受到那點可憐意味,嗓音微微滯澀:「你在難過?」

    紀喬真頓了幾秒,聲音很輕。

    「沒事。」

    郁斯年眯了眯眼眸,寬大手掌搭上紀喬真的腰:「我說過,不許騙我。」

    又頓了幾秒,紀喬真發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陳述事實:「你剛剛把門上了鎖。」

    郁斯年眸光晦暗不明,沒有否認。

    紀喬真低喃:「我很怕一個人待在這裡。」

    郁斯年沉默。

    紀喬真嘗試著道:「以後……」

    郁斯年低聲拒絕:「不可以。」

    紀喬真:「……」

    他還沒有說完。

    「恐懼是可以克服的。」郁斯年把他翻轉過來,落在腰腹間的手上移,直至捏住他的下頜,鐵鉗一般,黑沉沉的眸盯著他。

    盯了片刻,郁斯年心跳越來越烈。

    少年眼角濕潤的模樣很是動人,和他露齒笑時的明艷撩人不同,是另一種勾魂攝魄,容易激起他摧毀的。

    就這麼盯著他,郁斯年目光越來越燙,眼中的迷戀比過去有過之而無不及,嗓音也低沉發啞:「讓別人看見你,我會瘋。」

    紀喬真眼角抽了兩抽。

    他突然懷疑,之前郁斯年嗓音中的那點滯澀,可能是他的幻聽。

    所有撒嬌、賣慘、講道理的路數,對郁斯年都沒用。

    甚至於,郁斯年不喜歡矯情的人。

    這是紀喬真第一次確定,郁斯年的控制欲深入骨髓,倘若不體嘗失去的痛楚,恐怕這輩子都難以拔除。

    在這之前,他還進行過一次小打小鬧的嘗試。

    江昭被辭退後,他趁著郁斯年離開,故意把手弄傷。

    兩隻手都見了血,劃的口子很深,肉眼看著就很嚴重,因為疼痛不便,沒法互相包紮。

    郁斯年下了命令,誰都不能與他身體接觸,江昭在先,沒有一個傭人敢幫他處理。

    自己無法包紮,傭人也幫不上忙,最後他捧著兩隻鮮血淋漓的手,原地坐著等郁斯年忙完回來。

    聽話程度讓他自己都覺得感天動地。

    紀喬真這麼做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正常人都能意識到,控制欲強到旁人包紮觸碰都不行的境界,是荒謬無稽、不切實際、甚至會造成傷害的。

    一旦發生意外,耽誤了救助時間,可能發生危險。

    ——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請傭人先幫忙處理。

    紀喬真想等來郁斯年這樣一句話。

    結果郁斯年只是捧著他的手,眼中泛起讓人心驚膽顫的炙熱,嗓音啞得不像話:「乖。」

    然後低下頭來,薄唇吻上了他的傷口。

    紀喬真當時驚怔,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男人患有嚴重到無法治癒的潔癖。

    唯一的好處便是,他的雙手從此只需用來畫畫,不用做任何家務。

    既然短時間內無法改變,紀喬真便不再執著,安靜地承受郁斯年的吻。間隙間,退一步說:「可不可以在這裡的牆壁上也畫一些畫?像我房間那樣。現在……晚上的時候會有些害怕。」

    這個房間壓抑,冰冷,沒有任何屬於白晝的色調,無論是床還是櫃,觸目所及的都是沒有溫度的黑。

    他說話的時候很溫柔,郁斯年想起了麥田裡和煦的風。

    郁斯年喉結微繃,從身後抱住他,一頂僵硬的帳篷抵著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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