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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59:29 作者: 陳雲深
    打發了這人離去,那周景初又道:「如何?這般你可信了罷?公子同他娘子何時有這等事的,叫他這樣亂告。」

    季秋陽當即便道:「這可是胡說了!我與他娘子已是多年不見了,又怎會有調戲一說?」周景初沉吟道:「這般說來,老兄同那婦人是有些相交了?」季秋陽見瞞不過,只得點頭承認,將兩家世家之誼講了,又道:「雖是這等,也只是朋友相交,我並無半分無禮逾矩之處。張炳懷這廝舊年同我有些不合,日前席上周兄也當看在眼裡。這廝懷恨在心,誣告我也罷了,卻連他自家娘子的名節也不顧了,當真是下作至極!」

    周景初將腿上一拍,說道:「這就是了!我也是聽國子監當差的朋友說起這個消息,乍聞此訊,心裡也只是不信,只想著季公子那樣的人,怎會做這樣的勾當。但那朋友說起,張炳懷那廝在學正跟前說的有鼻子有眼,還拿了什麼證物出來,說是舊年你調戲那柳氏,私下送她的東西。我聽了這事,一時也不及細想,只著急來告訴你。學正童大人,最是剛正不阿,憎厭讀書人品行低劣的。如今聽了那廝的控告,氣的鬍子亂戰,就要派人來拿公子去。公子還是快些想個法子,這殿試就在跟前,鬧出這樣的亂子,可不是玩笑的。」

    季秋陽眉頭一皺,說道:「我本無此事,又要想些什麼法子?既是他這等誣告於我,我便同他到學正跟前對峙去,我便不信,這張炳懷有這樣大的能耐,能顛倒黑白的。」周景初焦的滿頭大汗,說道:「我的公子,你當真是個正人君子,不知這小人下作。他娘子一口咬死了你調戲她,人證物證也編排下了,只等你往那套里鑽呢。即便沒有這回事,學正老爺也聽了你的話,但這一來二去,必定耽誤你殿試。如今聖上又十分看重這科考,那童大人若在御前上個個本子,你老兄還有什麼功名在麼!」

    季秋陽聽他言辭懇切,心裡暗道:此話倒也不虛。這起小人可是什麼事都能做下的,上一世我吃這樣的虧還不夠麼?思來想去了一番,方才沉吟道:「話是這樣講,然而如今又有什麼法子。」周景初說道:「公子既同我那表弟相交甚好,怎麼不託他走走門路?請周老大人下個帖子,同童老爺交代一聲。那童老爺當日也是周老大人的門生,再不會不聽他的吩咐。」

    季秋陽心裡倒不大願意同這周府並林常安牽扯過多,然而他在京中人脈不廣,就結識了幾位朋友,也儘是些使不上力的。想了一番,只得依言道:「也罷,我這便到周府上拜望一番。」那周景初聞言,卻倒十二分的歡喜,連忙攛掇著季秋陽換了衣帽出門。

    門口早有車馬等著,兩人乘了車,便往周府行去不提。

    ☆、第一百七十一章 求情

    一路行至周府角門上,只見門上擺著兩列條凳,坐著許多身著短衣之人。

    周景初領了季秋陽上前,其內一年長者識得他,便起身問道:「公子今兒來的早。」周景初上前望著他一拱手,問道:「林公子可在府上?」那人笑道:「公子怎麼糊塗了,今兒林二小姐進府,表少爺必定是哪裡也不會去的。」那周景初一笑,說道:「卻是我忘了。」又道:「我尋他有些話說,不知請見方便與否。」那人道:「小姐一早到的,這時候也該安頓下了。我差個人進去問問。」說畢,便打發了一個小廝進二門去問。

    周景初立在門上,因無事便同這些周府的門人說笑不絕。季秋陽冷眼旁觀,見他同這些走卒家奴言談之間也十分的低聲下氣。

    等了片刻,那小廝自裡頭出來,向二人道:「表少爺在書房裡同老爺說話,請二位到花廳里等候。今兒府里女客多,還著個人同跟進去,不要走錯了路,撞見了什麼人。」

    周景初連忙答應著,適才同他搭話之人便說道:「既是這等,還是鸚哥兒你帶他們進去罷。」那名喚鸚哥兒的小廝應了一聲,旋即扭身往門內去。

    周景初扯了扯季秋陽的衣袖,二人連忙跟上前去。

    鸚哥兒領著兩人直往裡走,一路上經過幾個花園,轉過好幾條抄手遊廊,季秋陽只覺滿眼皆是塗油抹朱、描金錯彩的雕樑畫棟,道邊皆是奇花異草,花花綠綠,眼花繚亂,如入山陰|道上。

    又走了片時,漸漸便有那三四等的僕婦丫鬟行走,兩人不敢抬頭直視,只低頭行路,卻見道邊有許多裙褶過去。

    這般行了大約一炷香功夫,好容易走到一所小小院落之內。季秋陽見這院子甚是小巧雅致,院牆以竹籬圍成,籬上纏著些豆藤花蔓,院裡栽著些竹子、松柏,還有一方小小的菊圃,時下並非花開時節,便只見些新綠的葉子。院落當中便是一間三開間的屋子,屋頂蓋以茅草,牆上也未加修飾,只是磚牆本色。屋子當間堂上懸著一塊匾額,書著工工整整的「竹隱居」三個大字,卻不知是何人的筆墨。

    鸚哥兒引著兩人進的堂中,便向兩人說道:「二位且在此處稍候片刻,少爺如今還在老爺書房內,就待來也。」說畢,便蹦蹦跳跳出門去了。

    這兩人登堂入室,季秋陽觀這堂上擺設,並不見什麼華麗鋪陳,只擺著幾張竹桌竹椅,月洞門上也吊著竹簾,堂當中擺著一架屏風,也畫著幾叢竹子。他看了一回,便向周景初道:「這裡倒是個清幽之所,只是過於造作了。」周景初笑道:「這裡原是周老太公在世時,晚年休憩之所。那堂前懸著的牌匾,是周老太公的親筆。」季秋陽聽聞,默然點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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