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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59:29 作者: 陳雲深
季秋陽聽了她這一番言語,肚裡冷笑了兩聲,暗道:還是上一輩子那副下|賤脾性,得意時便將人往泥里踩,不得地時便做小伏低。為一己之私,什麼話都可以說,什麼事都能做的。想了一回,面上不動聲色,假意問道:「這也罷了,說起來也是唐睿對你不住。但此處離徽州遙遠,你離了唐睿又要怎麼辦呢?」傅薇仙耳聞此言,只道有路可走,連忙說道:「我只跟著姐夫便是,但只要能離了唐家,隨姐夫把我當個什麼。」說著,又笑道:「姐夫獨身一個在這裡,身邊沒個人服侍。我便來伺候姐夫,就是洗洗涮涮、縫縫補補也比這底下的人更貼心些。橫豎咱們是一家人,也不怕那些個!」說畢,竟上來纏住季秋陽的胳臂,就忸怩起來。
季秋陽見她放出那下流腔調來,先喝了她一聲,將手抽了出來,冷笑道:「我只聞世間俗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何況我聽家裡人講起,你是被員外掃地出門的。如今的你同傅家已再沒什麼瓜葛,又怕什麼污了門楣?你打量著你在傅家乾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呢?你當初暗中勾搭唐睿、又夥同他要污你姐姐清白時,怎麼不記得自己是傅家女兒,怎麼不怕玷了自家名聲?!你還知道她是你姐姐!如今落敗了,又想起這條門路來。世上沒這等便宜的事!你這等蛇蠍婦人,也就該落個這等處境。你同那唐睿,倒當真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你現下這境地,是你自家選的,你便受著去罷。我季某不是那等貪色勢力的小人,你找錯了門兒了!」
一番話,將傅薇仙斥的粉面發紅,又羞又怒,欲待再求,但聽他適才話中所說,傅家門裡那些舊事他已盡知,想要瞞哄也是不成。靜了半晌,忽而冷笑道:「姐夫也不要只聽姐姐一面之詞,你可知你不在時,姐姐也曾勾搭過幾個人?連林家的公子也曾邀她過府遊玩,姐夫不要頭上戴著頂綠頭巾,還糊塗不知情呢!」季秋陽聽了這話,十分惱怒,氣衝上頭,想要將她痛打一頓,終因顧忌著她是個女流之輩,況若在這裡將她打壞了,唐家那兩個無賴之徒訛詐上門,與李仲秋多有不便,兩手握了又握,終究沒伸出去。只是吩咐家人小廝將傅薇仙攆出了門,並吩咐下人道:「往後若這女子再來聒噪,只管打將出去。」
那傅薇仙被人推出門外,打了個踉蹌,險些栽倒。好容易立穩腳步,回身再望,只見那大門緊閉。想要撒潑罵上幾句,此地又不比別處,京師重地天子腳下,但凡鬧出些動靜,便有巡街的兵丁緝拿。她今日是瞞著家裡出來的,此事若被唐睿母子得知,少不得又是一頓毒打。當下,只得忍氣吞聲,含恨而去,一路之上只在心中思量如何報復。
☆、第一百六十九章 金榜題名
打發了傅薇仙離去,季秋陽便吩咐門人,日後若此女再上門來,只回不在,擋出去便是。言罷,便徑回屋中,照舊溫書不提。
這日一日無事,到了日暮時分,那李仲秋吃酒歸來,聽家人言說此事,十分納罕。然而問及季秋陽,季秋陽只含糊其詞。他也不好過於追究人家的私事,此事便也作罷。
時日匆匆,白駒過隙,轉瞬便已到了三月。朝廷會試定於三月初九日舉行,季秋陽一早便將場中所需一應物事預備齊了。
帶你到了初九這日,正是風清氣和的溫和天氣,季秋陽同李仲秋一道乘車行至貢院,吩咐了家人考完來接,便分別入場。
入得場中,那彌封、謄錄、對讀、保管、封送等諸般瑣事皆不用贅言。會試共分三場,一場歷經三天。待三場完結,已是十八日傍晚。
這日黃昏時分,眾士子自場中出來,無不是熬盡了氣血,恍恍惚惚,步履踉蹌,一場大考竟將命也送進去半條。
季秋陽出得場來,亦是精疲力竭,慢慢踱步而出。
李家下人並書童竹心正在場外翹首以盼,竹心一見他出來,連忙迎上前去,接了他手中的應考籃子,又連聲慰問,道:「公子連日辛苦,考的如何?」季秋陽疲憊不堪,搖了搖頭並不言語。竹心見狀,只道他考場失利,當下亦不敢多言,唯恐惹他煩心。
少頃,那李仲秋亦自院中出來。兩人會上,因各自疲倦,也並沒別的言語,只是乘了車子返回寓所,各自歇下不提。
隔日,季秋陽起身之時,已是日上三竿。他披衣下床,梳洗已畢,走至外間,卻見李仲秋正在院內天井中閒坐,遂走上前去。
李仲秋見他過來,笑道:「晨起我見哥哥門尚未開,便知哥哥未起,因慮哥哥赴考辛苦,便不曾喊哥哥起床。」季秋陽亦笑回道:「貪睡晏起,倒叫夢泉看了笑話。」李仲秋說道:「咱們之間,還用說這些!」一面吩咐下人將早間存著的稀飯、鹹菜、金絲燒餅端來,就在天井裡伴著季秋陽吃飯。
須臾,待季秋陽吃過早飯,家人上來收了碗盞,李仲秋便問道:「不知此次科考,哥哥情形如何?」季秋陽淡淡一笑,說道:「也不過就是那樣,談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李仲秋點頭道:「這科舉功名原也是碰運氣的事,命里有時終是有的。實在不成,再考便了。橫豎朝廷三年一試,時不時還要放個恩科出來,哥哥又不難於路費盤纏!」季秋陽只笑了笑,並不接這話,又問李仲秋場中情況。李仲秋道:「我是不在這上頭用心的,哥哥也知道,無過是來應個景兒罷了。若是中了呢,那是光耀門楣的好事。如若不中,也只當我進京長了番見識罷。」季秋陽笑道:「你倒是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