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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59:29 作者: 陳雲深
幾個家人媳婦領命上來,搓弄了唐姑媽下去,陳杏娘便望著傅沐槐說道:「怎樣,我說你那妹妹不是個好人,你偏不信,總是惦記著親戚情分,如今怎樣?要不是月兒警醒,咱們一家三口的性命,都叫人坑殺了去了!」
傅沐槐又氣又愧,只搖頭說道:「我是她親哥哥,又是那畜生的親娘舅,又不隔從兒!打從他們投奔來,我也不曾虧待過他們。他們如何竟這等狠心,干出這些沒王法的事來?!真正畜生不如!」
傅月明見父親盛怒難消,早已吩咐小玉下去燉了一盞寧心茶上來,此刻已然得了,便親手捧了一盞上去。又淺笑勸慰道:「這便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父親把他們當個親戚看承,人卻只想著咱家的家業,恨不得一口吞下才好。好在早早識破了他們的伎倆,不然聽憑他們在這徽州城裡撥雲弄雨,咱們一家子早已不知往哪兒曬牙渣骨去了呢!父親也要寬心些,這些個爛污東西,不值得費心生氣。只當被狗咬了,過了也就罷了。」
陳杏娘又問道:「如今,倒要怎麼打發他們?」傅沐槐一時無話,陳杏娘便睨著他說道:「莫不是你心裡還顧惜情分,要輕饒了他們不成?你要當真如此想,我今兒就帶了月兒回娘家去!在這兒繼續住著,還不知到明兒怎麼死呢!」
傅沐槐立時便說道:「哪有此事!要打發他們還不容易,只是那孽畜還在提刑院關著,只怕要見官呢。」
正說話間,外頭便有人來報導:「提刑院賈提轄來了。」
眾人皆知此必為唐睿之故,陳杏娘便同傅月明往後頭去了,將唐春嬌也一併叫了去。傅沐槐便令家人收拾了外堂,先送茶上去款待,他自家重新換了件衣裳,打理了衣冠,方才走去見客。
走到外堂,那賈提轄果然正在堂上坐著吃茶。見他出來,連忙起身作揖,傅沐槐連忙還禮不迭,賓客二人見過,分別落座。
那賈提轄便開門見山道:「我今日過來也不為別的,乃為另外甥之故。其內緣由,想必員外已然盡知,也不消我細說了。按說朝廷自有王法律條,然而法不外乎人情,這又是員外的家事,提刑老爺打發我來問一聲,員外預備如何?」
傅沐槐先不答話,只問道:「若按律,他犯下這等事,該當如何處置?」
賈提轄答道:「按律,謀財害命,理應上報刑部問斬,然而因他並未成事,大抵能問個流放。」
傅沐槐經了這一日的事,得知這一家子是如何精心謀劃,算計自己家業,並謀害娘子性命,陰奪女兒清白,心內憤恨之下,早已將往日的情分盡數化作流水,哪裡再肯輕饒了他。
當下,他便點頭道:「這般,就勞煩提轄,回去上覆司徒提刑,那孽畜既然犯了國法,在下也不敢讓提刑作難,還是公事公辦的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事敗山崩
那賈提轄聞言,不禁一怔。雖是提刑院奉命捉拿的唐睿,但此畢竟是人家家事,若是料理不當,事後易落埋怨,倒弄個裡外不是人。司徒提刑又素知這傅沐槐是個寬仁和善的長者,這唐睿又是他外甥,料想他未必肯認真發落。故此,先使人來知會一聲,看他意願。豈料,傅沐槐竟如此果決利落,直叫依法處置,不似他平素為人。然而,這賈提轄是個積年混跡官場的人,各樣事情見的多了,思想起前頭的事,便忖度著裡頭必有些不能與外人言的緣故。當下,也不再問起,只拱手道:「員外還真是恪守法度,若人人都如員外這般,提刑院的官司也不至難以料理了。既得了員外的意思,我這便回去回老爺的話去了。」
傅沐槐也起身拱手道:「知提轄公務忙碌,也不敢挽留,日後如有空閒,還要來家中小坐。」賓主二人寒暄了一番,傅沐槐戴了帽,親將他送出大門方回。
再言陳杏娘、傅月明並唐春嬌歸入上房明間內,陳杏娘便在炕上坐了,傅月明也挨著她坐下,那唐春嬌卻有些束手束腳,立在底下,垂首一言不發。
陳杏娘為著唐家的事,心裡甚是窩火,看見唐春嬌也覺不大痛快,一時也不知說什麼為好。傅月明眼裡看著,便走下來叫寶珠同小玉去燉茶拿茶果,將兩個打發了出去,方才開口笑道:「母親,今兒這事兒,還要多謝唐家的兩位姑娘呢。若不是她們肯揭發,唐家造下的孽,咱們也還未必知道的這般貼切。」陳杏娘這才勉為其難的向唐春嬌點頭道:「也是為難你們了,好不好那也是你嫂子,弄出今天的事來,回去只怕難見了。你嫂子那人,又是個最不好相與的。」
唐春嬌不答話,只拿眼睛看著傅月明。
傅月明微微一笑,說道:「正是如此,女兒倒想請母親想個法子。」陳杏娘奇道:「這是她唐家門裡的事情,怎樣也輪不著咱們插手,我卻要怎麼想法子?」傅月明便偎著她坐了,笑道:「母親若是不管,可就是弄死人了。經了今兒這一出,父親還能容唐家再在咱家住下去麼?讓唐姑姑跟了姑媽去,還不被那一家子揉搓死了?這麼個年輕姑娘,終身就這樣毀了去,母親忍心麼?」唐春嬌也趕忙跪下,望著陳杏娘,聲淚俱下道:「我那嫂子,面噁心毒,實不瞞您說,前幾日她還是籌謀著把我說給老爺做妾,圖謀著待太太死了,好鳩占鵲巢。連她自己的女兒,她也算計著以後嫁與什麼人,有個什麼用處。這樣心腸歹毒的人,我若再落入她手中,可還有個活路麼?何況,今兒又是我揭發的她!還望太太瞧在我這一點點功勞的份上,憐憫下顧,與我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