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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59:29 作者: 陳雲深
不待傅月明開口,陳杏娘便先說道:「這是什麼混帳主意,月兒一個沒出閣的姑娘,整日在鋪子裡混著,成什麼樣子?!沒得叫外頭人閒嚼舌頭,說咱們想錢想瘋了,連女兒也打發出來做買賣了。」傅沐槐點頭道:「我也是這麼個意思,只是林家人話說的死,若不是月兒,旁人他們一概信不過。」陳杏娘聽了這話,滿心焦躁,當即說道:「信不過,那便不做罷了!誰還等著那個錢來買米下鍋呢!」原來,自林常安訂親消息過來,陳杏娘便深惱他們戲耍玷辱了傅月明的名聲,記恨在心。
傅沐槐踟躕道:「一早同人家說好的,怎好臨時變卦,商人最忌諱的便是失信了。」說畢,便望向傅月明,問道:「你卻是個什麼意思?」
傅月明連忙笑道:「我倒覺這是個好事,父親母親倒怎麼如臨大敵似的。」傅沐槐與陳杏娘皆齊聲問道:「好事?」
傅月明點頭道:「咱家已開著三家店鋪了,雖各有掌柜,父親卻也是親力親為的打理,甚是辛苦。這再添上這一家,只怕父親周旋不開。我若能替得父親,父親也能節能些精力。再則,這間鋪子是要售賣繡品,於此物父親並不熟悉,驗貨收發等頗為費事。我倒是還有些眼力,打理起來自然是省力的。第三者,我倒也不必拋頭露面的在外頭,只在店鋪裡面另設間小屋,掛上帳幕,我在那裡就是了。」
傅沐槐與陳杏娘對望了一眼,心裡雖皆有些不大願意,卻不忍拂了女兒的意思。傅沐槐便說道:「既是你自家心裡要去,我也不攔你。只是你不怕熠暉回來,聽見這事,心裡不高興麼?」傅月明頓了頓,說道:「他的性子,我還是有些把握,他並非拘泥小節的人。」傅沐槐點頭道:「你既拿得穩,我也就不多說了。明兒就叫人裝點鋪子去。」
話畢,三人又說起傅月明生日一事,傅沐槐說道:「那日我同林公子提了,他是來不得,倒是說他妹妹可過來。到了那日,還是拿月兒的帖子去請罷。」傅月明說道:「這個女兒知道。」
三人又坐了一回,眼看到了起更時候,便散了。
傅月明回至愛月樓內,小玉上來替她寬了衣裳,說道:「前頭姑娘是愁先生清貧,要為他籌謀家計,方才答應林家的生意。如今既然得知先生是煥春齋的東家,又何必這樣辛苦呢?」傅月明微笑道:「話雖如此,只是你那日沒聽見林常安嘴裡的話?煥春齋雖是先生的產業,其實還是倚仗林家的勢力。這倚賴人家的越多,越是受制於人。再一則,熠暉的性子,本是不願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他今番為了我去涉足官場,我也不能只是在家中坐著,凡事都仰賴著他。」
小玉笑道:「姑娘還沒過門呢,就這樣夫唱婦隨了。待將來嫁過去,還不知是個什麼光景呢!」傅月明臉上微紅,斥道:「天晚了,休要在在這裡耍弄嘴皮子,快打水來我洗,好睡覺的。」小玉一笑便出去了,少頃桃紅打了水進來,收拾床鋪服侍傅月明睡下。一夜無話。
隔日,傅沐槐便打發小廝先與里長送了兩壇燒酒、一隻蹄髈並些鋪子裡售賣的雜物,還有幾串子錢。那裡長收了禮,當即整衣過來,與傅沐槐見過。傅沐槐說明了緣故,里長道:「員外,你我是何等的相交。你遇上這等不平事,我豈有不替你處處的?」說畢,便一疊聲使人去請宋提刑過來,這邊兩人在堂上坐著說話。
片時,那打發去請人的小廝回來,說道:「宋提刑臥病在家,說不能來了。又說若是老爺並里長老爺為著蘭香的事兒尋他,那可不必了,他都認下。叫老爺把蘭香母子送去就是,這些日子攪擾了老爺,他心中甚是不安,只是連日家中有事不好親自來登門謝罪的。這些事情與他並不相干,都是那被拿到京里去的傅賴光的過犯。只是叫小的拿了一百兩銀子來,轉交於老爺,說算作她母子兩個房飯錢。」
傅沐槐聽聞此言,只是不語。那裡長大笑道:「這宋提刑當真是糊塗,這蘭香是他收用過的人,怎會叫外人弄了去?傅員外,這事你看要怎生處置?即便他不來,我也可替你立個文書為證。」傅沐槐沉吟道:「罷了,他也落到這個境地,丟官免職,又要舉家外遷,也算落魄了。我也不窮追猛打,只叫里長替我做個見證,免得以後再有人借著這事上門攪鬧。里長知道,我商戶人家,要個太平。」說畢,便將那宋家送來的一百兩銀子取來,當面分出四十兩,送與里長。
那裡長略推了推便收了,又滿面堆笑道:「員外安心,我自替你做個證明。員外寬仁慈厚,這徽州城裡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就連知府林老爺,也對員外頗為下顧,何況以下的人!」嘴裡奉承了一陣,就當著傅沐槐的面立了個文書,將蘭香一事斷了個清楚。
傅沐槐將文書交予小廝,叫拿到裡頭給陳杏娘收起來,又吩咐道:「去對太太說,就叫蘭香收拾了,雇頂轎子來,送她到宋家去。免得一路走過去,人瞧著不好看。」那小廝答應著去了。
傅沐槐便留里長吃午飯,廚房裡造了四葷四素,又送了一壇燒白酒上來。里長吃的酩酊大醉,方才搖晃著告辭離去。
又過三日,便是八月十五,既是中秋佳節,又是傅月明的生辰。傅家幾個窮親戚,皆打著這個旗號,過來走跳。
先是唐姑媽離得近,拿了一盒自造的糕餅,帶了兩個姑娘並唐睿一道過來。在上房裡同陳杏娘、傅家姊妹坐著說話。少頃,陳杏娘的寡嫂陳氏也帶著陳秋華兄妹二人過來,帶了些盒擔禮物。眾人見過,都在上房裡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