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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59:29 作者: 陳雲深
    眾人聽了這話,齊齊看向傅沐槐,唐姑媽則不住的拿手帕子抹淚,連聲說女兒命苦。傅沐槐思前想後,卻覺這主意倒好,當即點頭說道:「薇仙這話很是在理,就這麼辦罷。」陳杏娘雖是滿心的不情願,然而丈夫已先自發了話,她哪好在人前駁斥,薄了他的顏面?只好噤聲不語。

    便在此時,只聽裡頭窸窣響動,夏荷走出來說道:「姑娘醒了。」眾人聞聲,一齊過去看視。

    唐春嬌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床錦被,星眸半掩,神色昏沉,好容易看清眾人的臉龐,臉上忽然現出一陣驚恐之色,身子不住的打顫。一動之下,又牽引傷處,不禁連聲呼痛。唐姑媽趕忙上前,問長問短,又查問她當時情形。唐愛玉卻只是流淚,一個字兒也吐不出來。傅薇仙在旁勸道:「想必是姐姐受了驚嚇,身上又疼,這會子還不清醒。姑媽也別急著逼問,倒叫姐姐煩惱。還是姐姐靜靜的養上幾日,再說話罷。」

    當下,陳杏娘叫丫頭抬了一張長榻過來,抱腰抬腿將唐愛玉送至田姨娘那屋裡去。田姨娘早已聽見了消息,將屋子收拾了出來,只帶了一個小包裹,就到後頭她女兒屋裡住去了。

    眾人忙亂了一場,已將傍晚時分,傅沐槐便吩咐開飯,又叫廚房燉骨湯來與唐愛玉吃。堂里擺上飯來,一家幾口人都圍桌坐了。唐姑媽心裡擔憂女兒,不住入內看視,只吃了淺淺的一碗飯就罷了。

    吃過了飯,廊下丫頭燉好了湯藥上來,唐姑媽親手端了,入內餵與女兒吃,又噓寒問暖,拿東拿西。傅月明瞧在眼裡,心內知局,又自忖這事兒目下是擋不得了,便向老爺太太告了退,要回房去。

    傅沐槐點頭說道:「時候不早了,今兒鬧了一日,你病才好些,也早些回去歇著罷。路上小心些,那些土坑,待看好了樹苗,我就吩咐人給種上,可別再跌了人了!」傅月明嘴裡答應著,就出去了。

    走到廊上,因看見唐春嬌在一邊坐著,遂上前笑著招呼了一聲,便問道:「春姑姑怎麼獨個兒在這兒坐著?」唐春嬌見她出來,起身笑道:「裡頭忙著,沒我說話的地兒,我就出來了。姑娘這是要回去?」傅月明含笑點頭,看屋裡人多,進進出出的甚是雜亂,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向她低聲道:「那邊的事兒,還望姑姑慢慢打探著了。」唐春嬌說道:「姑娘安心,我自己的事,我自然上心。往日裡沒個依靠指望,只好混日子。如今既有了,那是再不能夠混沌度日了。」

    二人說畢,傅月明便往後頭去。才步出上房,迎頭就見唐睿打從外頭進來。唐睿一見是她,忙忙地打躬作揖,傅月明睬也不睬,直往後頭去了。唐睿快步趕上,陪笑說道:「妹妹怎麼見了我,連句話也沒有的?咱們也是表兄妹,妹妹不該如此待我。日間我見陳家的昭仁兄弟過來,妹妹同他說也有,笑也有。怎麼獨我到了跟前,就冷的如塊冰也似?」傅月明說道:「你既知咱們是兄妹,那行事就該有個哥哥的樣兒。這樣韶刀得不堪,倒像什麼樣子?你妹妹傷了腿,你不說趕緊去瞧瞧,倒與我說個沒完,這算什麼?」

    唐睿見她媚臉含嗔,雖是態度冰冷,倒比平日更有一番味道,不覺將心惑動了,又自負儀表瀟灑,無人不喜,只道這表妹不過是故作姿態。看四下無人,便大了膽子就要上來拉扯,誕著臉笑道:「好妹妹,你理我一理。我有好東西要與你哩。」

    正說話間,傅薇仙卻從後頭過來,眼見此景,冷冷一笑,低低說道:「你們做什麼好事情,叫我瞧見了?」唐睿不防她忽然走來,臉上訕訕的,一時沒了言語。傅月明卻笑道:「妹妹來的好,表哥好沒道理,攔著我的路,不讓我去。倒在這裡把些不三不四的言語說與我聽,我正要回上房告與父親得知,可巧妹妹就來了,恰好做個見證。」一席話,說的二人皆是一怔。唐睿不料她竟當真這般狠心,傅薇仙只道是他二人有所勾搭,在此私會被自己撞見,拿住了把柄好要挾於人,卻沒想竟有此變故。

    當下,傅月明便扯了傅薇仙要一道往上房去,向老爺太太稟告唐睿私下調戲自己一事。唐睿著了慌,雙膝一軟,直撅撅地跪在地上,滿口好姑娘、恩姑娘的求告。傅薇仙卻定了心神,甩脫傅月明的手,向她笑道:「姐姐不必故作此態,好端端的表哥誰都不去調戲,怎麼獨獨來調戲姐姐呢?想必你們二人有些事體,被我瞧見,姐姐惱羞成怒就說出這樣的話來遮羞,叫我去老爺跟前替你分辨?我不去!」

    ☆、第四十七章 小賤人

    傅月明聽了她這話,不覺撒了手。傅薇仙立在一邊,面上冷笑道:「再者,就是到了老爺跟前,我依姐姐的意思,說了原委,又能怎樣呢?表哥是老爺的外甥,姑媽是老爺嫡親的妹子,你同表哥弄出這樣的事來,父親臉上有光麼?親戚之間日後怎麼相見?這事兒倘或傳揚出去,壞的也是姐姐的名聲,於咱家有什麼益處?便是老爺太太知道了此事,也不過是壓了罷了,還能怎樣?姐姐一個聰明的人兒,且去想想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那唐睿在地上跪著,豎著耳朵聽著二人話語,眼見得這傅薇仙言語裡回護於己,心底歡喜,連忙起身,站在傅薇仙身側,向傅月明作揖賠禮道:「原是我的不是,同妹妹說笑,卻衝撞了妹妹。還往妹妹看在咱們親戚的份上,饒過我這遭去罷。這天也晚了,舅父舅母勞累了一日,月姐姐忍心再拿這事去煩擾他二老么?我斷不敢再有下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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