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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46:15 作者: 讀讀
掌柜的抹抹冷汗,戰戰兢兢地瞅他兩眼,又看了看蒙著面紗的湛蓮,勉強笑著點頭哈腰地去了。
「阿煊,你也莫當真,許是傳唱時傳錯了,小娃兒又不知是什麼意思,因此就胡亂唱了。」
湛煊點點頭,「嗯。」
湛蓮頓一頓,又道:「阿煊是明君,我最是知道了。」
湛煊總算緩了臉色,凝視著小意溫柔的寶貝彎了唇角。
掌柜的去而復返,苦著一張臉老實答道:「這位大爺,我那頑童是昨兒與來投宿的一位客官的娃兒玩了許久,學了這首殺千刀的歌。」
「那客人從何處來?」
「小的也不知道,聽口音,像是常州那邊的。」
此時門前熙攘,小娃兒報客的聲音還未落,一群差役就闖了進來,四下張望後徑直朝湛煊二人走來。
戊一與暗衛原是圍著主子坐在四周,見狀便要起身,被湛煊以手勢制止。
領頭的差役打量湛煊片刻,與同伴低語兩句,然而推開掌柜的上前伸手指向湛煊與他身後的趙柱子,「你、還有你,出來跟我們走!朝廷有令,要你們去修水道!」
第96章
湛煊瞟向客棧外停的幾台轎子,慢條斯理地道:「我是奴籍, 不必服役。」
「少廢話, 本官爺要你去, 你就必須得去, 起來,起來!」一個差役上前推搡湛煊起身。
「你幹什麼!」湛蓮全不能忍受竟然有人輕侮她的三哥哥, 驀然清喝。
湛煊給了湛蓮一個安撫的眼神,壓下心頭火氣, 反推衙役一把,站了起來。
「朝廷辦事, 誰敢叫囂,一律問罪!」領頭差役亮出佩刀恐嚇眾人。
湛蓮收到三哥哥示意, 見他竟然意欲佯裝被抓,卻不願同意他的做法。他是堂堂一國之君, 何苦要親自去以身赴險?萬一他被這些不長眼的傢伙碰著磕著了,那該如何是好?
「阿……」她焦急地想喚他, 卻仍有理性地停了口。「煊」字仍帝王名諱, 大樑上下皆須避諱,哪裡還有家奴敢自名阿煊?
「我去去就回,小姐,您莫擔心。」湛煊道。
湛蓮跺了一下腳。
湛煊與趙柱子被帶了出去,湛蓮忍不住追出去,卻見蛇精臉婦人得意地自轎中出來,假意驚呼道:「哎喲,這不是方才搶我金釵的丫頭麼?怎麼,你的奴才被抓走了?」
湛蓮頓時明白是誰搗的鬼,她反而冷靜下來,淡淡看向下巴高揚的蛇精臉婦人,與坐在轎中冷笑的肥婆婦人,「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使喚官府差役?」
「喲喲,你這丫頭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可知道我是誰,又知不知道這位朱夫人是誰?」
「哦,你們是誰?」
蛇精臉哼笑不說話,她的丫鬟機靈接話,「說出來你可別嚇著,我們夫人正是會玄縣縣官老爺的愛妾!而這位朱夫人,更是不得了,她是當今聖上御封的水利局總的大夫人!」
水利局,童謠,會玄縣,徭役,常州口音……湛蓮微皺了眉頭,不知三哥哥是否覺著這裡頭有蹊蹺,可到底也不必自己親自去啊!
湛蓮抿嘴轉身便往回走。
「等等!你不管你那家奴的死活了麼?」蛇精臉小妾立刻叫住她,她費心思尋那家奴的事兒,莫非還真是為了那奴才不成?「你若是肯求求咱們朱夫人,你若求得好了,興許朱夫人法外施恩能通融通融。」
湛蓮聞言停頓一下,轉頭冷笑,「不過是個家奴,抓走便抓走了,我還管他是死是活?」
「你……!」原是看他們是外鄉的小門小戶,那家奴應是個管事的下人,他若被抓了這小丫頭定方寸大亂才是,沒想到她竟這般冷酷心狠,真是個惡毒的小蹄子!
蛇精臉小妾見湛蓮乾脆地走了,氣得直扯手中絲帕,又跑到肥豬夫人面前去生事,「朱夫人,您瞧瞧,這小賤人絲毫也不將您放在眼裡,您不如把她也抓起來去做事兒去。」
肥豬夫人瞪她一眼,「修水道抓婦人做甚?你就是個傻貨!抓一兩個奴才不要緊,抓了個有家門的小姐,那是師出無名,萬一她家將事兒鬧大,豈不連累了我家老爺!」
蛇精臉小妾被訓得縮了縮脖子,隔了一會她喏喏道:「那咱們該怎麼辦,她不上當……」
肥豬夫人道:「一看你就沒見過世面,不怪你一輩子只能做妾,要是做了當家夫人,你家老爺升官都沒指望了。」
「老爺升官,那是他們大老爺們的事兒……」蛇精臉小妾頗為委屈。
「哼,娶妻當娶賢,這話兒果真說得一點兒也沒錯,你只看我家老爺,就知家中若有賢婦,飛黃騰達便指日可待!」肥豬夫人不無得意。
蛇精臉小妾忙奉承兩句。
肥豬夫人道:「你只管聽本夫人的,這小蹄子這會兒硬氣得很,那是她沒看透世面,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姐與兩個丫鬟還能成得了事不成?待她看明白了,不就乖乖地把那金釵雙手奉上?」
蛇精臉小妾只能聽命,只想著待那小蹄子來求她們的那一日定要她好看。
湛蓮由小二帶著進了天字二號房,戊一隨後跟了進來。
「你還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去保護聖上!」
「陛下方才示意屬下留在殿下身邊護殿下周全。」
「我在客棧里能有什麼事兒,你別聽他的!」他還不讓她放心,她就不讓他去了。
「殿下放心,屬下雖留守殿下身側,但已有十名龍甲衛尾隨陛下而去,況且有眼無珠的是官府之人,陛下定然無恙。」
湛蓮自知戊一說得有道理,但一顆心止不住地七上八下,「你警醒些,時刻與他們取得聯繫……等等,他們說要抓陛下去修水道,那恐怕要往常州去了,不行,快去準備馬車,他們去哪兒,咱們便跟到哪兒,萬一出了差池,也好來得及相助。」
戊一雖贊同這主意,只是有些猶豫,「押送勞役向來日夜兼程,夜裡恐怕露宿野外,屬下怕殿下您金枝玉葉受不住。「湛蓮此時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我不要緊,趕緊去準備。「戊一得了首肯,立刻轉身離開。
只是這夜湛煊並未被發配,而是在華州大牢中關了一夜,第二日天還未亮,雙手便被銬上鐵鐐,與一干犯人一同押送出城。湛蓮一夜和衣淺眠,雖得到了來自湛煊的親筆小箋安撫,但總不能安心,聽到他們出城的消息,連忙起身乘上馬車緊追而去。
湛煊一生下來就是皇子,而後登基成了九五至尊,哪裡受過這等囚犯遭遇?但他都忍下了,因他直覺這事兒後頭有古怪,他必須去探個究竟。
一行人出了城,一路往常州方向而去,只是走的不是大道,而是羊腸小道。一路崎嶇艱難,犯人們又全帶鐐銬,行動更是不便,常有跌倒摔傷不說,有一犯人失足掉下山澗,竟就那麼摔死了。衙役們卻不管,還不停揮鞭催促囚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