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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46:15 作者: 讀讀
這偏殿是芙蕖宮賞雪最妙之處,半月池靜佇左面,不時因雪花盪出漣漪,右面四季常青的蒼天大樹堆積雪白,偶爾掉落一塊輕雪,柳絮似的雪花徐徐飄揚,帶著輕盈優美的細細聲響,湛蓮就是看上了一整日也不嫌膩。只是以往她身子不好,每年三哥哥只抱著她賞一會兒雪便就讓她回內殿了。
湛蓮此時席地跪坐在鋪陳著軟墊的榻上,披著迤邐拖地的鑲孔雀毛雪白大氅坐在廊下,靜靜賞著一方雋秀美景。
湛煊進來時,見的就是這麼一幅絕美的仕女賞雪圖。
他負手而立,站在殿門後,直直凝視著那傾國嬌人,幾乎屏住了呼吸。
順安忙叫後頭跟著的人都止住腳步。
湛蓮身後侍女先是發現了聖駕,急急下跪。
湛蓮自雪景中回過神來,探頭嫣然一笑。
湛煊回以一笑。
罷了罷了,施捨也罷,同情也罷,只要他的心肝兒還願意在他身邊,什麼尊嚴他都統統能不要!任世人說他卑鄙也好,他有一輩子來讓蓮花兒慢慢愛上他,其他人休想自他身邊奪了她去。
不願腳步破壞她欣賞的美景,湛煊自旁遊廊而入,拐了個彎兒到她面前。
湛蓮並不起身,仰頭帶笑向他伸手,露出一截賽雪的皓腕,幾個細緻的金鐲子叮噹脆響。
湛煊握了她的手卻不解風情,只覺小手不曾冰涼,還算過得了關。
湛蓮怎會不知他心裡所想,怕挨罵搶先說道:「我如今身子大好了,一點兒都不覺著冷。」
湛煊在她身邊坐下,包著她的大氅將她抱進懷裡,「那也不能待久了。」
最後一絲寒意被溫熱堅實的胸膛拂去,湛蓮嘻嘻靠在三哥哥懷裡,與他繼續賞景。
只是過了一會兒,湛煊便嫌席榻坐著不舒適,抱著湛蓮起了身。湛蓮還想賞雪,嚷道:「哥哥高大坐不了蓆子,與我有何相干?」
「朕餓了,待朕用了膳,再陪你來賞雪。」
天子餓了那是頭等大事,湛蓮便不吱聲,與湛煊一同進殿用膳。
只是待用完了晚膳,外頭已天黑了,宮婢們在庭院裡點上了燈籠,白雪染上一層桔色,別有一番風情。
這會兒雪下得小了,湛蓮又有了主意,讓人在院裡支了一柄用來賞雪的大傘,在下設了一張紫檀如意雲紋大椅,底下置了小炭盆,要湛煊陪在庭院中賞雪。
湛煊欣然應允,他坐在大椅上,將湛蓮抱進懷中。湛蓮自知三哥哥跟暖爐一般,便不想要礙事大氅,湛煊仍是怕是受涼,將其蓋在她的身上。
湛蓮見棗兒等人都置身雪地中,擺擺手道:「人多了反而少了清冷景致,你們下去罷。」
宮仆們這才散了,偌大殿院中只剩置身雪景中的二人。
兩人安安靜靜地觀賞了許久,但湛煊的視線多數流連在湛蓮白淨如瓷的小臉上,在他看來,千萬美景不及她秋波一寸。
湛蓮小小地打了個噴嚏,湛煊回神忙道:「冷麼,該回了。」
湛蓮搖頭,「不走,是被雪花刮的,癢。」
湛煊一直握著湛蓮藏於氅下的手,因還熱乎著,因此也就不動。
「三哥哥,我上回在天通池見那些小孩兒坐在冰車上被托著走,看上去可好玩了,你再帶我去玩玩罷。」
「這就玩野了是麼?」湛煊輕飄飄地道。
「就再玩一回,只一回。」湛蓮撒嬌,在他身上扭來扭去。
只是今時不比往日,湛煊是開了葷嘗了鮮的,被她這麼扭了兩下,身子立刻起了反應。
湛蓮臊紅了臉,「哥哥你怎麼……!」
「你把朕當木頭似的扭,還來怪朕?」湛煊箍緊了她,聲音已然低沉一分,他頭一低,便在她脖子上吮吻起來。
湛蓮小聲驚叫:「哥哥!」
湛煊埋頭吮吸好一會,舔著她的脖子滑至她的小耳朵,沉沉笑出聲來,「乖兒,來一回。」
……
湛蓮輕音破碎,鼻端吸進帶著雪氣的冰涼氣息,身子卻如火炙燒,她低低哭泣著,忽而眼前一片白光,眼前雪花如墜萬千星光。
第88章
十二月一到,似乎馬上便要過年,朝臣們一時半會沒什麼緊要事務,天天上摺子,日日呈請皇帝立後。因全後才廢,湛蓮又有義妹身份,明德帝並不想操之過急叫湛蓮惹來非議,一時被這些沒眼色的摺子弄得煩不勝煩,仍然全部留中不理。
除夕之日皇帝正封御筆,邊外傳來加急奏摺,丹晏王求親不成,怒斬來梁使者數人。明德帝冷哼一聲,照舊鄭重封筆,口諭近臣守北疆將士過年不可疏忽操練。
正月初一日,歲之首,月之首,時之首。
皇帝祭祖,出席朝會,接受外臣朝拜後,返後宮接受良貴妃率嬪妃及皇子皇女行禮。
湛煊因不舍湛蓮獨自在公主府過年,便叫她留在芙蕖宮。湛蓮放心不下三個弟妹,詢問是否能一齊接進宮來與太妃作伴,黃子傑如今有爵位在身,年歲又小,尚可通融進宮與大皇子玩耍,大妮二妮卻因制不能入宮。湛蓮想著兩個妹妹有母親在側,應不寂寞,因此便讓人接了黃子傑進宮。淑靜太妃頭回見著自己小侄兒,哭著抱著他心肝肉兒地喊,黃子傑聽她提及死了的父親,哇地一聲就哭了。
初二日皇親國戚進宮朝拜,湛蓮又匆匆變回康樂公主,著實忙碌。年初三湛蓮回了公主府,接待來拜年的客人。
她竟不想第一個來的是全家之人。全金氏與嫡庶子女都來了,說是與她拜年,卻是為了叫她引全氏女進宮為妃。全雪松道:「朝臣一再請奏,陛下不置一詞,大抵並不看重內廷嬪妃,開春定欲廣開後宮,另立新後。四妹妹若能將九妹引進宮去,里外都有照應,豈不更好?」
湛蓮意興闌珊。戊二總算傳來消息,原來先前在孟府暗殺她的就是全府死士。全皇后已派人暗殺她兩回,而全家只當作惟那一回,還拿來與她邀功。湛蓮心裡冷笑,只覺全家臉皮恁厚,以為事事還在他們掌握中哪。她心有主意,不願輕易放過他們,便假意應承下來。
大年初七,湛蓮總算得了閒,帶著大妮兒二妮兒與喜芳蕊人等人在後院堆雪人,二人母親坐在裡屋做女紅,隔了窗閣遠遠微笑望著。
湛蓮堆好了一個大雪人,正低頭找東西作眼睛,忽而被一個溫暖懷抱抱住,耳邊聽得一聲低沉叫喚:「湛蓮。」
心兒莫名怦怦直跳,湛蓮轉頭望去,卻見三哥哥微笑相對。
喜芳蕊兒等人早已跪下,見狀悄悄拉了大妮兒二妮兒走了。
「三哥哥叫我的全名作甚?」湛蓮好奇問。那聽上去既陌生又古怪,好似陌生男兒喚她哩。
「新年便有新稱呼,朕往後便叫你這個名兒。」
「不好。」
「哪裡不好?」
「我覺得怪,像不識得的人喚的。」
「這樣便最好,往後你也莫叫朕三哥哥,叫朕的名。」
湛蓮撲哧一笑,「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