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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46:15 作者: 讀讀
    「你以往從來是與朕同乘的,上來罷。」

    嬪妃與外臣女眷聽得清清楚楚,神情各異,眼有驚恐。

    順安扶了湛蓮上去,一掃眾人,心想這戲兒是作足了,只等蛇出來咬食了。

    明德帝帶著「閭芙」進了鑾駕,良貴妃等人一一進了自己的馬車,御仗在眾臣恭送下,浩浩蕩蕩而去。

    華蚤羽蓋的天子鑾輿里,湛蓮被湛煊擁在懷裡,仰頭嘻嘻笑道:「三哥哥,方才你射箭時的模樣真威風!」

    湛煊低頭笑道:「蓮花兒看見了?」

    「那自是看得真真兒的。好哥哥,下回再帶我來。」

    湛煊輕笑著刮刮她的鼻子,「原來是別有居心的。」

    二人都不提孟光野,只輕言細語地說著今日之事。湛蓮沮喪說並未發現可疑之人,湛煊安慰她,說靜待時日便有分曉。

    回了皇宮已天黑了,況且明日命婦們會進宮謝恩,湛蓮打算再當一回閭芙,便留在芙蕖宮過夜。

    湛煊夜裡親著她的小嘴兒求歡。

    湛蓮才好,對上回那滅頂的快活既覺羞澀又害怕,況且今兒在外玩了一日早就乏了,走冰摔了幾跤的身子這會兒也覺得疼了,因此左右不讓。

    湛煊拉扯她的衣服,沒皮沒臉地哄她只一回。

    湛蓮被纏得急了,「三哥哥去找別人罷,小公公說你已很久沒幸妃子了。」

    湛煊以為她在玩笑,便笑道:「朕去找她們,你回頭又哭鼻子。」

    湛蓮道:「我作什麼哭鼻子,反正我這會兒還不能夠生娃娃,三哥哥你子嗣單薄,雨露均沾也可豐盈皇嗣。」

    湛煊停了動作,抬起頭來看向湛蓮,「蓮花兒是真心的?」

    「自是真心的。」

    這話如同一盆冷水,將湛煊今日的志得意滿澆得涓滴不剩。

    按理他蓮花兒這般通情達理,他自當高興才是,但他坐擁後宮,怎會不知女子從不捨得將情郎拱手讓人?

    「若是孟光野,你也叫他去別的屋子麼?」湛煊脫口而問一句傻話。

    「他是駙馬,不能納妾。」湛蓮脫口而答一句傻話。

    湛煊聞言瞅了湛蓮半晌,苦笑一聲。

    「你既累了,朕便不擾你,朕回乾坤宮去了。」

    湛蓮拉他的手,「哥哥又小心眼兒了。」

    「你這是冤枉朕了。」

    「那你為甚不高興?」

    「朕沒甚不高興,只是怕今兒在你這宿下,明兒你又與朕使性子。」

    湛煊仍是離開了,湛蓮雖知三哥哥有些不豫,但架不住一日的疲乏,沾上枕頭便沉沉睡下了。

    明德帝回到寢宮,順安略為詫異,又見主子眉間消沉,只道主子又不能敵過蓮花殿下,敗興而歸。

    湛煊無法入眠,叫了人將摺子拿來,坐在暖炕上批奏摺,卻半晌看不進去一個字。

    突地,他重重擲筆,朱墨四濺。

    他想不明白,蓮花兒倘若不愛慕他,又怎會心甘情願將身子給他?但若愛慕他,又怎會毫無芥蒂地叫他臨幸嬪妃?還有,她曾幾何時就把孟光野當駙馬了?那他是什麼,野漢子麼!

    湛煊趿鞋下炕,在殿內來回踱步,引來周遭奴婢心肝驚跳。

    順安揣測主子是肝火太旺,小眼隨著高大身影來迴轉悠,但鑑於上回的半途而廢,他也不敢進言叫他去別的宮泄泄火氣。

    湛煊一夜難眠,第二日徒步上朝時被冷風一吹,腦中忽如霧開天明似的想明白了。

    蓮花兒是在同情他哪。

    他怎麼忘了,他對蓮花兒好,蓮花兒對他也從不遑多讓,她定是怕他難過不忍心,因而才勉強自己委身於他。

    湛煊思及此,就像是被誰人打了一巴掌,昨兒在孟光野面前的趾高氣昂成了天大的笑話。

    湛煊啊湛煊,你真是丟人哪。

    苦澀在喉中咽之不去,明德帝滿腹心事地走進了廟堂。

    湛蓮一覺起來,並不知三哥哥滿腹的千迴百轉,貼了皮臉靜靜等待。

    今兒女眷進宮謝恩,有心者定會趁機與她接近。自真閭芙死後,三哥哥將「閭芙」身邊的人又換了一批,人少,卻精,除了後宮主子,其餘閒雜人等全不能見上閭芙的面兒,因此幕後之人若真是皇親國戚,惟有指使近得了她的身的人來找她了。

    卯時,命婦們進了宮,良貴妃替代皇帝受了她們的謝恩,又在後宮架了戲台,留她們一同觀賞。

    這節骨眼是命婦們最為頭疼的時候,全後已廢,新後未立,究竟花落誰家,尚不得知。良貴妃如今暫領後宮,章法舉止都挑不出刺來,而賢妃膝下有明德帝惟一皇子,又有夏家在後撐腰,二者竟勢均力敵,為難的便是不知投奔誰好的她們。討好一個必然得罪了另外一個,兩邊不得罪又便是兩邊不討好……

    有些個事不關己的女眷們偷偷議論,「照我說,定還是賢妃娘娘。良貴妃娘娘即便再懷龍胎,也不知是否生下的是否皇子,況且即便是皇子,歲數也與大皇子相差許多,太子定是大皇子莫屬,母憑子貴,賢妃娘娘是皇后無疑了。」

    「可是聽說大皇子資質平平,陛下對他並不看重……」

    「哎哎,咱們也別只瞅著這兩位娘娘,萬一還有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哩?」

    「哪個是程咬金,芙蕖宮那位?」

    「哎呀,你真是作死了,連這話兒也敢說!」

    說話者也知自己犯了大忌諱,心驚膽顫地捂了嘴巴,四處張望。

    「不過你們說,芙蕖宮那位無名無份,究竟天家待她是什麼情份?」

    「昨兒你沒看見麼,那擺明了是照著永樂公主的模樣去對待的!」

    「若果真如此,與她交好,恐怕勝過與兩位娘娘交好啊!」

    女眷們心有戚戚焉。

    許是大多數女眷想法都一樣,因此等受邀的「閭芙」一來,許多人便熱情地圍了上去。

    湛蓮天生就是眾星拱月的命,這點場面,她自是不放在眼裡的。

    只是她並沒有從這些人眼裡找到熟識亦或不同的跡象。

    難不成,是她猜錯了?

    又是一上午無功而返,湛蓮回宮午歇,心不在焉地由人服侍著脫下大氅。

    「咦,姑娘,您的帽子裡怎麼有根簪子?」

    湛蓮扭頭一看,只見宮婢手裡攤著一根極普通的素麵小金簪,向來是用來壓發的,「大抵是誰不小心掉了罷。」冬日裡大家都穿得厚重,端帽時戴時取,掉頭飾的事兒常有發生,許是有人與她說話時,正好掉在她的帽子裡了。

    「這簪子隨處可見,怕是找不著主人家了。」那婢子說。

    湛蓮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正要讓婢子將其收起來,腦子裡忽而滑過一絲念頭。

    她拿起小金簪左右打量一番,伸手搖了一搖,裡頭是實心的。

    「姑娘?」婢子不解。

    湛蓮沉思片刻,直覺這簪子是有人故意為之,只是用意為何,她卻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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