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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46:15 作者: 讀讀
孟母見她不僅不焦急憤怒,反而幸災樂禍,禁不住連拍桌面,「你這婦人,你丈夫失了顏面,你竟還笑得出口?」
「他也配作我的丈夫?」湛蓮冷笑一聲。
「夫人,你這話可是傷了為夫的心了。」不想孟光濤竟自偏房簾後而出。
湛蓮一見他就噁心難受,但她觀人細緻,看他一眼便眯了雙眸,「你治好了?」雖然他仍頭髮稀疏,眉毛掉邊,但他的臉色好似紅潤,瘡疤淡去,連嘴唇都有些血色,是誰多管閒事,為這豎子治病?
「夫人慧眼,為夫可不是快好了?相信假以時日,為夫便能與夫人你雙宿雙飛。」即便現下火燒眉毛,孟光濤一雙淫眼仍在湛蓮身上流連不去。
「放肆!」那日的侮辱之感再次燒遍全身,湛蓮騰地站起來,「給我掌嘴!」
戊二本站在門邊,聽湛蓮如此命令,立刻跨入擒住孟光濤。自那日刺殺一案護主不力,他們一干人等皆受了嚴酷處置,天子又增添四名護衛,耳提面命要他們聽令於孟夫人,並千萬護她周全。既以她馬首是瞻,他便不管對方是何許人,惟她命令是從。
蕊兒也是個能幹的,聽了她的話立刻上前,對著孟光濤就是啪啪地兩巴掌,打得他頭髮眉毛又掉了下來。
「蕊兒,快去淨手,別被染上了髒病!」湛蓮滿意說道。
孟家一干人等目瞪口呆,事兒完了還不能緩過神來。
「全雅憐----」孟光濤被摁在地上,雙眼赤紅,猙獰有如惡鬼。
孟母站起來,雙手拍著大腿哭喊,「反了,反了天了,這是什麼世道喲!婦人打丈夫,不得好死喲!」
孟采蝶不知哪來的膽子,衝上去就想打湛蓮,喜芳將她攔住。孟采蝶不能上前,大聲喊道:「你敢打我哥哥,我要去官府告你!」
大梁朝婦人打丈夫是重罪,輕則杖責,重則死刑。孟采蝶不知其中厲害,只知那定是罪。
湛蓮卻覺著這律法得改。恐怕這世間許多女子跟她一樣,有不得已的苦衷罷。
她一刻也不願多待,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是夜,孟母還在屋裡哭天喊地,湛蓮的院子卻一片清靜。戊一讓喜芳傳達了消息,「原是孟家二爺尋了一位世間神醫,過來為其兄治病。」
「是他?」湛蓮眉頭皺起,又覺情理之中。他那個人,的確是個顧家的。
「正是。」
「孟光野還未回府麼?」他若知道她打了他長兄,不知有何反應。
「奴婢聽說二爺前兩日就外出辦案,至今未歸。」
「會不會有危險?」湛蓮脫口而出。
「這……」喜芳不知該如何回答,卻覺主子對名義上的丈夫不留情面,對小叔子倒很不錯。
湛蓮也知自己問得奇怪,擺了擺手。
蕊兒道:「主子,孟大爺真得的是那髒病?」蕊兒是個機靈鬼,她見湛蓮十分厭惡孟光濤,今兒打了他她還給了賞銀,就知這話能問得出口。
「可不是,天下最髒不過的病。」湛蓮冷笑。
「就是!」蕊兒也痛恨那些花中色鬼,「今兒打的這兩巴掌,真解氣!」憑他也想肖想夫人!
「我倒認為還太輕了。」湛蓮重重哼了一哼,將孟光濤企圖對她不軌一事說了出來。
二婢大驚失色。得了那種邋遢病,還敢糟蹋主子!
「這事兒千萬不可告知陛下,記住了麼?」
蕊兒應承下來,依舊義憤填膺,「主子,兩巴掌著實太輕了!」
「我是想殺了他來著。」要不是看在孟光野的份上,她早就叫人了結了他。只是這四處散播謠言之事是三哥哥指使的麼?他有何用意?
蕊兒眼珠一轉,「主子,你看這樣如何?」
她低低說出主意,喜芳聽了驚呼一聲,湛蓮卻眯了水眸,沉默片刻,拍板定案,「好,就這麼辦!」
隔日一大清早,帝都慶豐街東頭馬柱上,拴著一個只著一條綢褲的男子,只見他年紀輕輕,頭髮稀稀疏疏,白滲滲的臉上只剩半邊眉毛,臉上胸前有許多深淺不一的瘡疤,看上去甚是磣人。來來往往的挑夫農婦全都停下腳步,皺眉指指點點。一算命先生粗通文墨,一字一句念出貼在柱上的白條:「此乃花柳病人、國子史史丞孟光濤是也!」
大街上一片譁然。
被迷暈的孟光濤聽聞周遭嘈雜,還以為身在府中,不耐大喝,「哪個要死的奴才,沒看見爺在睡覺麼!」
眾人皆靜,忽而哄堂大笑。
孟光濤睜開眼,見四周一片平民百姓,個個望著他眼有不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他一時傻了。
一陣風吹過,孟光濤覺著胸口發涼,他低頭一看,倒抽一口涼氣,頓時想站起來,又發現自己竟然如牲口一般被拴在馬柱上。他一抬眼,看清貼在上頭的白條,發了瘋似的撲上去將其撕得粉碎,「是誰,是誰!」
自己被人這般□□暴露在眾人面前,朝廷命官的顏面蕩然無存,斯文掃地。
蕊兒隱在人群中,抿嘴嘻嘻笑了兩聲,一蹦一跳著回去稟告主子。她只恨自己雙眼不能畫畫,若是將這醜態一絲不落地畫給主子看,那才好玩哩!
孟光濤一直被拴在馬柱上,任他大喊大叫,發瘋捶打,都沒人願意上前為他解繩。直到孟家發現自家大爺不見出來尋時,才順著人群找著了主子。他們趕緊上前幫主子解開,但個個都低頭收顎,不敢見人地扶著孟光濤離開。
一朝之間,孟光濤臭名遠揚。
第38章
孟光野風塵僕僕地回到孟府,一身塵土還來不及洗去,就聽眾人七嘴八舌地告知孟府昨兒顏面掃地的頭等大事。
孟母緊緊抓著他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如今你大兄回府後就自己一人閉在屋裡,誰叫也不聽,連飯也不用,為娘真怕,你大兄今後就這麼不得志了。」孟母好不容易止住的腔調又起,她用力捶著自己的胸膛,「老祖宗,老天爺,你們安的什麼心,要讓我兒受這等侮辱,這可讓我怎麼活喲!」
孟光野眉頭緊鎖,讓孟采蝶勸慰親娘,放下羅雀刀便大刀往孟光濤院子走去。
一進兄長院子,幾個小僕就迎了上來,亂糟糟地再將事兒說一遍。孟光野沉著臉進了內堂,在外叫喚兄長,卻得了一個「滾」字。
「大哥,事以至此,再如何發怒泄憤已是無用,不如你我兄弟商量對策應付難局。」
說心裡話,孟光野一絲一毫也不願參與大兄這自甘墮落的破事兒,無奈他是他的親大哥,他即便再怎麼不願意,也必須勉強自己來替他擦屁股。
豈料孟光濤並不理會他一片心意,他在裡頭大聲吼道:「還商量什麼對策!我被豎子陷害,這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枉我苦讀聖賢書,立志為陛下盡忠,為百姓出力,如今卻只得這副下場,老天不公,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說著說著,孟光濤竟「哇」地一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