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2023-09-27 17:46:15 作者: 讀讀
湛蓮充耳不聞,領著丫鬟們和手捧賞賜的家丁們頭也不回地走了。
孟母氣得跺腳,直想叫人將這張狂的婦人拖回來。只是湛蓮這般光鮮體面地從皇宮回來,孟母也不知她究竟得了多少皇寵,縛了無形手腳不敢亂來,連喝止也不敢了。
湛蓮回了小院,喜芳自發清點了小院奴僕人數,轉身回來對湛蓮道:「主子,奴婢看院中奴才頗少,奴婢再去領兩個回來罷。」
湛蓮一聽就是明德帝的交待,她昨兒聽哥哥說會叫人在暗中保護她,不想他還不放心要她將兩人放在身邊,不免輕笑一聲讓她去了。
春桃與蕊兒先將內室重新拾掇了一遍,湛蓮久坐馬車有些乏困,便想小憩一會,她留了春桃在側替她更衣,讓其他人等都退了下去。
湛蓮掩唇打了個呵欠,「春桃,你的賣身契在哪?」
「奴婢跟著夫人出來時,賣身契便到了夫人手中。原是在管事嬤嬤那兒,現在不知誰保管。」春桃是家生奴,原沒有賣身契,全家怕她出了全府便跑了,便出了比外頭高兩倍的價錢讓她簽了一份賣身契。
「你去問問,找著了把它拿來。」
春桃一聽便跪下了,「夫人,夫人,您是不要我了麼?要將我打發給別人麼?夫人,奴婢想伺候您,夫人別趕我走!」
湛蓮道:「我不是將你打發給別人,我是讓你除去奴籍。」她頓一頓,「你回家去罷。」
春桃雖其貌不揚,她的性子倒是很得湛蓮心意,只是她已知全雅憐有異,她不殺她,三哥哥有朝一日也會殺了她。
春桃一聽,眼中閃過許多情緒,最終還是低頭道:「夫人,奴婢對您絕無貳心,您就收留奴婢罷!奴婢回去全家,爹娘第一個不放過我!」
湛蓮這才記起她是家生奴,她輕嘆一聲,「你是個聰明人,你知道我留你不得了,如今你回全家怕也不成,我給你五百兩銀票,你往遠處走,走得越遠越好。」
「夫人……」春桃帶著哭腔輕喚了一聲。她服侍全雅憐多年,怎會不知面前這全四小姐與之前毫無相似之處?投壺畫風箏藏鉤,小姐以前一樣也沒學過,怎地上吊醒來,好像開了竅似的全都會了!傻子都知道這裡頭有蹊蹺,春桃早已猜疑,只因害怕膽怯不敢多言,惟照著平常樣兒伺候新主子。自撞見新主子與當今聖上同躺一床時,她便知自己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效忠路,一條便是死路。
沒想到,新主子竟然意欲放她離開……春桃一時也不知主子的真實想法,前後猶豫不知如何是好。
湛蓮見狀,只有再說得明白一點,「你再跟著我,早晚是一條死路,我不殺你,有人會殺你,你只有趁現在離開,才有一條活路。」
春桃聽出那「有人」是誰,不禁渾身抖了一抖。她重重磕了個頭,「奴婢謝夫人不殺之恩,夫人還賜奴婢脫離奴籍,賞銀五百兩,奴婢來生就是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夫人的恩情,夫人放心,奴婢誓死也會效忠夫人,在外定將守口如瓶,若是透露了一言半語,奴婢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湛蓮注視春桃片刻,點了點頭,「你去把賣身契拿來罷。」
春桃吸吸鼻子站起來,照著湛蓮的話去做了,須臾她拿了自己的賣身契進來,湛蓮當著她的面兒撕了,又交待她收拾細軟,出去只說替她去衣鋪改衣裳,走了便不要再回來。
春桃沒來由地紅了眼眶,她捧著五百兩銀票又跪了下來,「夫人,奴婢不想走。」若是之前是因害怕才不得已全心服侍這新主子,但這一會兒,春桃只覺是誰占了全四小姐的身軀都無關緊要,新主子分明能像捏死一隻螞蟻似的殺死她,但她卻寧願冒著風險放自己一條生路,春桃忽然想效忠這個主子。
湛蓮道:「這關頭就別說這種話了,自由身總比奴才好,記住我的話,走的越遠越好,去吧。」
春桃見她心意已決,只有磕了三個響頭,起身離開。
湛蓮看著春桃離去,心裡頭升起一陣惆悵,她自己脫了衣裳,側在床上想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嘆了口氣,緩緩閉眼。
第31章
湛蓮看著春桃離去,心裡頭升起一陣惆悵,她自己脫了衣裳,側在床上想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嘆了口氣,緩緩閉眼。
休憩一覺醒來,窗閣外的天已經黑透了。蕊兒與喜芳進來服侍湛蓮更衣,喜芳說找著了兩個新奴才,問她是否要訓話。
湛蓮搖搖頭,說是不必了。
蕊兒為湛蓮換好衣裳,又伺候她漱了口洗了臉,問她是否還要描妝。
湛蓮看看天色,又照照銅鏡,尋思半晌讓她畫個眉描個唇便好。
蕊兒領命,一面與她描妝,一面嘀咕春桃還未回來。
湛蓮道:「是我讓她等著衣裳改好了再回來,約莫是過了門禁,得住上一宿才回來。」
蕊兒聽了便不多言了。
喜芳出去了一趟,回來問道:「夫人,孟老夫人與姑爺都派人來請了夫人去大堂用飯,我見夫人睡得正香,不敢打擾,方才老夫人又派了人來,想來是一直等著夫人,夫人是否要過去?」
「不去。」湛蓮淡淡道,「讓院裡的廚房擺飯過來罷。」
喜芳愣了一愣,上自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有幾家媳婦敢拂婆婆丈夫的意?怎地偏偏自己被天子賜下的主子與眾不同?
喜芳自覺不妥,勸說了一句,湛蓮道:「這裡頭的事兒,你過幾日便明白了。」
喜芳是個死心眼的丫頭,幹活利索,又愛操心,得了司儀局嬤嬤的歡心將她分配到了乾坤宮做事,只是乾坤宮裡的宮女個個都是百里挑一的,倒顯得她沒甚用武之地,如今被賜給了這個新主子,她雖不知湛蓮究竟是不是成了天子的秘密婦人,她只知主子就是主子,得好生伺候著。
因此她還想再勸,卻被蕊兒擠擠眼搶先道:「主子這麼做自有她的道理,你只管擺飯便是。」
喜芳見狀,只得轉身往外走,忽而被主子一聲「等等」叫住,喜芳還以為主子回心轉意,走回她身邊,卻聽她抬眼問道:「只有孟老夫人與孟光濤派了人來?」
喜芳不解其意,只能點頭。
湛蓮以珠簪刮刮手背,淡淡嗯了一聲。
湛蓮用了晚飯,消了食後抄了佛經,又坐在窗前讀了會書,蕊兒來請她歇息,她看看窗外安靜的小院,放下書卷點了點頭。
「夫人在等人麼?」蕊兒見她時不時地望外頭,不免問道。
「我等誰去?」湛蓮如此道。
夜闌星稀,萬物皆靜,孟光野這才風塵僕僕地辦案歸來,打盹的看門小廝忙驚跳起來,接過二爺手中的韁繩與馬鞭。
大梁有宵禁,然而在外奔波的官員可憑對牌夜間行走,孟光野在大常寺審案至深夜,原可在衙門留宿,但下午孟母派家丁尋來,說是大嫂全雅憐回來了,要他早些回去商議要事。他原是應承了同僚一同在衙門住下,忽又改了主意回了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