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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46:15 作者: 讀讀
    湛蓮如何不知是哪家妃子想利用她打擊全皇后?但她如今只有將計就計,才能見上自己的三哥哥。

    「但大哥的行為,是有些過激了,並且,德妃若是有心,定然不會一次罷休。」

    這野蠻人,為甚還長腦子,她還以為他腦袋裡全是筋肉!湛蓮沒好氣地瞪著他,「那又如何?」

    孟光野被瞪也不痛不癢,「愚弟只想知會大嫂一聲,如今大嫂已為孟家婦,且這姻緣還是天家親定,休也休不了,離也離不了,我等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嫂冰雪聰明,自知其中厲害。」

    好個孟光野,平時看著悶不吭聲,倒還能說會道。湛蓮道:「是我不知道,還是你們不知道?」

    孟光野扯了扯唇,「家和萬事興,愚弟自當多多勸解母親與大哥,大嫂莫要生氣,我替大哥向你賠個不是。」

    湛蓮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聽孟家惟一一個明白人過來道歉了,她也不再多說。只余怒未消,板著臉不說話,一雙眼只盯著他的佩帶。

    孟光野輕咳一聲,他這回是整了佩帶才過來的。看她怒氣漸消,他便識趣告辭。

    等孟二爺走後,春桃放下窗格,小聲地道:「這二爺,居然就這般闖進嫂子屋子,也不知避諱。」

    湛蓮瞥了一眼窗外,三哥哥說世間男兒除了他,沒一個好人,這話果然不假,「春桃,你明兒去替我辦一件事。」

    孟光野的書僮一路尋來,站在湛蓮的院外等孟二爺,見他出來,書僮道:「二爺,您要說話讓小的代傳一聲就成,何必您親自過來。」

    孟光野含糊應了一聲,邁了長腿大步離去。

    果然不出孟光野所料,過了幾日,德妃宮裡的鐘公公又來了,不僅他自個兒來了,還帶了個大夫過來,頗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意。小小孟府怎能一再拖諉如今正得聖寵的德妃,孟光濤沒有法子,只能讓人把湛蓮接走,指了自己屋子的丫頭代替春桃陪她入宮。

    湛蓮坐在馬車中,輕嘆一聲。好歹邁出了第一道坎,只是,接下來的路才是最難走。

    三哥哥怎樣才會相信全雅憐的身子裡,住著湛蓮的魂魄哪……

    大抵顛簸了一個時辰,馬車入了皇宮小西門。早有太監快馬加鞭稟告了德妃。德妃早就預料這次一定能成,已邀請了皇后與後宮嬪妃正設遊藝宴於平陽宮,聽了來報之後,神秘兮兮地對全皇后與嬪妃笑道:「皇后娘娘,諸位姐妹,妾為了令大家在此遊藝宴上盡興,特意請了陛下的旨,從宮外頭叫了一位投壺高手來。」

    「什麼投壺高手?」

    「前兒有一位夫人在芳華縣主的宴席上大展風彩,投壺堪稱一絕,想來一會兒妾就能與大夥觀賞此人投壺絕技了。」

    德妃是如今宮中最得皇帝寵愛的妃子,進宮不到一年,就從昭儀晉升為德妃。明德帝與先帝截然相反,並不好女色,一月只進東西六宮三四回,除了去中宮,其餘時日多是在良貴妃與德妃宮中,偶爾才寵幸其他嬪妃。

    只是自良貴妃的大公主早殤,良貴妃竟悲傷過度早產誕下死胎,不想皇帝不僅不曾憐惜,反而因良貴妃護龍脈不力,一道聖旨將其打入冷宮。

    良貴妃本是後宮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短短几天卻從天上掉進了十八層地獄,並且這般看來,往後是德妃一人在後宮獨大了,保不齊,連皇后娘娘都得讓她三分。

    難怪德妃今日這般笑靨如花,連牙齒都露出來了。還說什麼「得陛下旨意請投壺高手入宮」,這不是擺明了炫耀麼?一些與她同時入宮的不得寵嬪妃暗自掂酸。

    但幾個宮裡頭待久了的妃子卻不以為意,這些新人就是見識短,她們壓根不曾見過天家真正疼起一個人來的模樣。

    皇后悠悠然輕笑,「那本宮有眼福了。」

    德妃打心底對全皇后總是一臉高高在上的模樣看不順眼,思及馬上就能看到這張完美笑顏龜裂,不免執帕竊笑。

    誰知過了半晌,入了小西門的人還未進入平陽宮請安,德妃見席下嬪妃神色細變,言語試探,面上有些掛不住了,此時她的大宮女匆匆而入,在她身邊耳語兩句,德妃聽完,詫異畢現。

    湛蓮自下了轎,就知道自己到的不是平陽宮,而是用作嬪妃祭祀,平日少有人來的交陽殿。湛蓮暗忖莫非是全皇后發現妹妹進了宮,要人提前交待她兩句。身後腳步迭疊,湛蓮轉頭,先是一抹明黃刺入眼帘,再一抬眼,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顏撞進眼眸。

    冠玉臉龐,俊眉墨瞳。不是明德皇帝又是哪個?

    湛蓮頓時就傻了。她早就想過許多種再見三哥哥的場景,但從未料到這般突如其來猝不及防。

    「聖上在此,還不跪下!」有太監見她竟不下跪,立刻尖聲喝道。

    湛蓮回過神來,忍住撲進皇帝哥哥懷中的喜悅衝動,依言下跪。永樂公主時,她雖從小到大天天見皇帝,但跪他的次數屈指可數,除了在極正式的場合非跪不可,其他時候她從不對三哥哥下跪。

    湛蓮此刻的心兒怦怦地跳,難道三哥哥發現她是他的蓮花兒了?

    繡著行龍雲紋的明黃長靴停在她的眼前,特殊的龍涎香飄進鼻端,湛蓮還記得這是自己為三哥哥配的一副香方,雖主料仍是龍涎,但她添了一種香料,令龍涎香不再太過濃郁使人頭疼。

    三哥哥呀,如果你現在能認出蓮花兒來,蓮花兒保證往後再不與你使性子了。湛蓮懷著激動的心情抓緊裙邊,跪在地下。

    明德帝雙手背在身後,面無表情地低頭注視眼前烏黑的頭頂,太監總管順安默默地揮退閒雜人等。

    許久,湛蓮在堅硬的石板下跪得骨頭生疼,緊咬銀牙才承認自己方才的想法太過天真,三哥哥是全然把她當作全雅憐看待!

    龍靴立了許久,終於挪步至殿中榻上坐下,卻依舊沉默不叫下跪者起身。

    湛蓮跪得冷汗直冒,腳肚子顫顫打抖,膝蓋骨都快碎了,才聽得曾經溫柔無比的聲音如今冷漠如霜,「抬起頭來。」

    湛蓮緊閉雙唇咬緊白牙,巍巍抬起了頭,略帶委屈的雙眸對上一雙諱莫如深的黑瞳。三哥哥從來心思深沉,她一直無法看睛那對雙眸中的深意,只篤定他絕不會害她,如今這對雙眸愈發複雜難測,甚而連篤定也不敢了,莫名覺得害怕起來。

    明德帝詭異地盯了眼前嬌艷可人的白嫩臉龐半晌,驀地深不見底的黑瞳中迸發砭骨鑽心的肅殺之意,湛蓮吃驚,不由得想要逃離。驟然如狂風颳過,湛蓮眼冒金星,半邊臉被一巴掌刮的幾乎扭到後肩去了,她後知後覺才知臉頰鑽心疼痛,摸一摸竟沒了知覺,臉兒瞬間腫鼓了起來。

    三哥哥居然打她!莫大的委屈伴著劇烈疼痛席捲而來,她的淚珠子頓時掉了下來,繼而想明白又為皇帝心疼,他這一巴掌打的恨之入骨,竟是還未放下心結!

    「這一巴掌,朕早在五年前就該賞你。」冰碴子似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你這該死的禍害。」

    湛蓮梨花帶雨地捂臉看向毫不遮掩兇狠的湛煊,他的眼神看她如同看一個死物。三哥哥被恨意蒙了雙眼,又怎能發現如今的全雅憐就是湛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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