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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39:38 作者: 喝豆奶的狼
五一小長假結束的前一晚,臨春拿著練習冊去教室自習。
讓她意外的是最後一排空了小半個月的座位上, 竟然坐著個人。
蔣以聲回來了?
她有點著急, 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小跑過去探著身子認真看了看, 如假包換,的確是蔣以聲沒錯。
{你去哪了?}
臨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手上的書本都沒放下來就開始比劃著名詢問。
蔣以聲動了動唇,卻什麼也沒說。
他手上還握著筆,同樣側過目光,只是看著臨春。
兩人目光相接, 停了片刻。
臨春慢半拍地看見他眸底的血絲和眼下淡青, 微亂的髮絲也沒打理,無一不透露著濃濃的疲憊。
時間在那一秒似乎被無限延長,他們倆停在這裡。
哪怕沒有語言上的交流, 就知道了有事情發生。
臨春很慢地眨了下眼,低頭摳摳手指, 讓自己不那麼急躁。
蔣以聲也垂了睫毛,從剛才的情緒中緩過神來。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樑,眉頭蹙起一瞬,又很快松展開來。
{還好嗎?}臨春有點擔心。
蔣以聲勾了勾唇:{還好。}
一整個晚自習,臨春怕影響到蔣以聲的情緒都沒有同他說話。
只是努力想集中的精神卻總是集中不起來,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東西,想著想著就想到了蔣以聲的身上。
想問他爸爸找他什麼事,媽媽身體怎麼樣。
想問問離開這麼久都幹了什麼,為什麼連條信息都沒有發給她。
終於,捱到放學。
臨春故意放慢了動作,和蔣以聲一起坐在後排。可惜沒等一會兒,梁闕走過桌邊,停了腳步。臨春抬頭與他對視,對方面露不悅:「過來。」
「噠」的一聲,蔣以聲把之間的水筆按在課桌。
與這一聲一同起立的,還有臨春。
她的書本還放在桌上,就這麼退開凳子從後面繞過,推著梁闕的後背一路把人給推出了教室。
「你又跟他一起?」梁闕在樓梯口壓著聲音問。
臨春擺了擺手:{我問問他。}
「問什麼?」梁闕抓住臨春的手腕,「你跟我回去。」
臨春手指一蜷,猛地收回手臂。
可惜梁闕力氣太大,她這樣的掙紮根本無濟於事。
雖然距離放學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但走廊上仍有零星幾個同學。
在這個男女生肩並肩一起走路都會被人背後說幾句的學校里,梁闕這樣的動作的確有點兒過界。
{放開!}臨春皺著眉,低頭去掰對方的手指。
她回頭看了眼走廊,怕路過的同學看到,更怕教室里的蔣以聲看到。
可梁闕卻怎麼也不放開,甚至強行帶著臨春往樓梯的方向走了幾步。
「梁!」臨春急得喊出一個姓氏來。
梁闕動作一僵,臨春趁機掙脫開,後退一步抵在牆上。
「你一定要等他嗎?」梁闕問。
這個問題沒有一不一定的說法,臨春和蔣以聲也並非就得在今天講話。
可是梁闕剛才的行為太讓人窩火,臨春順著他的思路比了個「一定」,再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進了教室,蔣以聲偏頭看她。
臨春站在門口壓了壓心裡的火氣,重新走到座位上坐好。
班裡只剩了兩個值日生,一個在掃地,另一個不在教室。
她和蔣以聲就這麼坐在後排,掃地的同學時不時瞥他們一眼,甚至還躲著他們,格外奇怪。
臨春突然也覺得自己和蔣以聲這樣坐著有點突兀,她拿著書本,彆扭地站起來。
下一秒,蔣以聲也一併起身,他握住臨春的手,一如那天在廟會上一樣。
初夏的風卷進長廊,撲在臨春臉上,裹著蔣以聲身上乾淨的洗衣液的味道。柔順的長髮被揚起一瞬,露出耳後稍長的發茬。她顧不上遮掩,被身前的少年拉著往前。
蔣以聲的個頭很高,臨春需要仰起下巴才能看見對方肩背,很寬,能遮住一點走廊的燈光。他的手也很大,幾乎把她的手都握進了掌心,少年骨骼堅硬,硬邦邦的硌著她的手指。
臨春心臟直跳,和呼吸一起繳成一根結實的麻繩,橫穿過她的耳道,一來一回磨著她的耳朵。
「砰——砰——」
好吵。
教學樓後空無一人,月光如水,路燈亮著朦朧的光。
梧桐葉層層疊疊,映得地上一片樹影婆娑。
臨春手上一松,夜風把涼意送進掌心。
她下意識攥了下手指,低頭看到晃在腳底的一抹陰影。耳邊傳來模糊的聲音,她猛地抬頭,蔣以聲靠得很近。
臨春眼睛瞪得老大。
「我…」蔣以聲一開口就頓住,看著臨春輕抿了下唇。
他的皮膚很白,唇色更淡,紅色退潮般在唇上漲落,此消彼長。
臨春眼裡仿佛被火星燎過,滾燙灼熱。呼吸具象成霧,瀰漫周身,她想開口,卻對上身前人的目光。
陰影覆蓋下來,在眼底倒進一灘星河,蔣以聲微微俯身,貼近臨春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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