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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39:38 作者: 喝豆奶的狼
臨春把手機關掉。
再抬頭, 臨夏正看著她。
臨春飛快眨了幾下眼睛,五指扣住手機的邊緣。
臨夏:{下午去找誰了?}
臨春抿了抿唇,放下手機老實交代。
臨夏早有預料,並不驚訝。她只是長長嘆了口氣, 抬手小心地摸了摸臨春的耳朵。
{大姐不是不讓你有朋友, 但是——}
臨春按住了臨夏的手。
她眼睛很紅,眼淚不受控地往外流。嗓子眼裡發出嗚嗚噥噥的哭泣聲,低頭時長發蓋住了五官, 看不清任何表情。
片刻後,臨春抹了把臉。
{我沒有談戀愛。}
下唇被她咬得發白, 臉上眼淚擦了又掉,劃出幾道水淋淋的淚痕。
{我一直記著二姐的話,會好好學習,好好考試。}
她想起了臨秋,想起了爸媽。
臨夏為了兩個妹妹,連自己好好的一個家都給折騰散了。
懷了孕還在店裡忙前忙後,放個假還來北京流水般的花錢。
單是臨冬這半個多月的透析都價格不菲,更別提自己的耳蝸手術。
全程手術下來怎麼也得二三十萬,這些錢只有可能是梁峻拿出來的。
臨夏都離婚了,她那麼驕傲一個人,連懷孕都不肯服軟求和。
可是偏偏為了自己。
但自己都幹了什麼。
臨春控制不住,輕輕哭出了聲。
每一次抽泣都像吸了無數刀片入肺,劃得她心臟生疼。
臨夏抹掉她臉上的淚:{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已經十七了,也快成年了。大姐不求你以後出人頭地,賺很多錢,但是你要明白,你做的每一個選擇,都需要承擔相應的後果。一旦選錯了,路會很難走。}
除夕夜的窗外正盛開著燦爛的煙火,明滅一瞬,光亮照在巴掌大的窗框上。
整個世界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過濾網,過濾掉那些沒緣由的喜悅和快樂,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安靜,和明晃晃的絕望。
臨春盯著床單一角,閉上眼睛。
深吸一口氣,她點了點頭。
{知道了。}
-
同一時間,蔣以聲正在客廳里和孟雨柔一起看春晚。
屋內沒開大燈,有點暗。
孟雨柔還織著毛線,時不時抬手往耳後掖一下散下來的碎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完全把蔣以聲錯認為是蔣以言,孟雨柔近幾個月精神狀態越來越好,日常與人交流也沒有障礙。
過年時蔣臻特地把人接回家裡,只是相比於在醫院,她對蔣以聲的態度要冷漠許多。
不過蔣以聲也並不在意。
蔣臻一分鐘前從樓上下來,坐在幾步遠的沙發另一邊。
三人沒挨在一起,臉上也沒什麼表情,默契地保持沉默。
電視裡,觀眾席上響起熱烈的掌聲,鏡頭給到的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
蔣以聲的視線直直定格在某一像素,覺得這個家就像是披著華麗皮草的屍骨,表面光鮮亮麗幸福美滿,其實內里早就蛆蟲橫生,發爛發臭。
手機在此時收到信息,「叮」地一聲,突兀到讓其他兩人都偏了目光。
漿糊一般的情緒在那一刻被清點出一片空白,蔣以聲垂眸打開手機。
信息是臨春發來的,只是內容和預想中的並不相同。
【你去哪裡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
他保持著一個動作看了許久,直到電視裡又爆發出一陣劇烈的笑聲,這才微抿了下唇,把手機反扣進掌心。
這個世界都他媽要壞了。
蔣以聲驀地站起了身。
蔣臻眉梢微抬:「坐下。」
他的聲音很沉,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蔣以聲咬肌緊繃,停頓兩秒,卻並未如他所願坐回原位。
蔣以言去世後他與蔣臻的父子關係一度非常尷尬,就像是兩艘停泊再岸的船隻,沒了繩索的牽引,稍有一些風浪就會分崩離析。
蔣以音效卡在一個邊緣,如同一個在風裡繃緊魚線的風箏,也正因如此,蔣臻才能默許他這些日子的胡鬧,沒有阻撓。
他怕那根魚線徹底斷掉,所以比如各退一步,想暫時安分。
「你媽媽好不容易回家,多陪陪她。」蔣臻往後輕靠,說話不急不緩。
孟雨柔低頭織她的毛線,連電視都不看了。
整個屋子裡瀰漫著一種詭異的安靜,甚至能聽見鐘擺走動時發出「噠、噠」清脆又輕巧的腳步。
「把燈打開。」蔣臻又道。
一道帶有指令意味的簡單短句,男人的聲線如同編寫好的程序一般傳進蔣以聲的耳朵里。
類似的話他聽過很多,連名帶姓地喊他,簡明扼要地讓他去做某件事情,或者意識到什麼問題。
從小到大,蔣以聲從未忤逆過蔣臻。他是蔣臻精心調整出來的機器,接受進命令後如實實行。
蔣以聲走到牆邊,把大燈打開。
客廳驀地一亮,孟雨柔微微皺眉。
「坐下。」蔣臻重複之前的話。
蔣以聲重新坐回沙發上。
電視裡的春晚剛結束了一個小品,主持人正在走台本,很快迎來了一個熱鬧的歌舞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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