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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39:38 作者: 喝豆奶的狼
身側有人經過,臨春下意識往門邊躲了躲。
再抬頭時,蔣以聲的桌邊站著個女生,對方手裡拿著書本,似乎在問他問題。
像是三班的段幸。
臨春摳著門邊,沒有進去。
蔣以聲這個人,平時在教室話少但存在感高,稍微有什麼動靜都能惹得小片人側目。
不僅僅是他們班的人,甚至整個年級都比較出名。有些膽小的女生會悄悄關注,膽大的就過來主動製造些機會,問點問題或者聊些閒話。
蔣以聲做什麼事都淡淡的,別人找他搭話就禮貌性應上兩句,但也就是兩句,多了就不怎麼搭理。
可他又不會表現出厭煩或者困擾,溫柔得恰到好處,卻偏偏生出無法靠近的疏離感。
大概是臨春見多了咋咋呼呼的男生,腦子裡的水晃起來跟他說話聲一樣大。
蔣以聲跟那些人不太一樣,他像被泡進了水裡,表面上風平浪靜,歲月靜好得有點兒虛假。
分明也就十六七歲,性格卻沉穩得像個老頭,也不知道他爸媽是怎麼養出來的,算好還是不好。
正想著,段幸抬手攏了下長發,走去了臨春的位置上坐下。
蔣以聲微微偏頭往那邊看去,像是有所交流。
臨春有些詫異,卻也沒貿然進去打擾。
晚自習請假也是常有的事,她一人去了書店,把留在那裡英語卷子又刷了一套。
閱讀燈吊在桌子上方,照出一小塊小小的光亮。
臨春理順了答案給的範文,一句一句背誦默寫。
她寫英文很慢,每一個字母都保持著同樣的大小高度。
書面整潔對主觀題的分數影響很大,臨春寫不來蔣以聲那樣的花體,只能一筆一划地寫小學生字體。
她記性好,背東西很快。
至於聽力部分就暫時空著,三十分的題目,按著全部是c的答案對下來,只得了六分。
臨春把答案翻過,沒有再看。
對於高考英語聽力,她其實並不知道要怎麼辦。
之前聽趙老師說可以看口型答題,但後來又說取消了,得自己佩戴助聽器。
至於沒錢買的考生,那可能就不歸教育局管。
所以這次耳蝸的事兒,臨春是非常想爭取的。就算不為自己,單是一年後的高考,她只想考個高一點的分數。
有時候臨春都在想,如果大姐沒懷孕,指不定咬咬牙就說了。
可家裡有事兒,還挺多。每每看到臨夏在店裡忙得飯都顧不上吃,她就怎麼都開不了那個口。
這麼多年,自己像個吸血蟲一樣趴在大姐身上,把對方好好的一個家都給拖散了。
她什麼時候才能往前走,什麼時候才能拽著大姐、拽著小妹往前走。
有時候會發瘋了的想長大。
身邊有陰影靠近,臨春以為是顧伯,抬眼看去。
蔣以聲來得不動聲色,連門口兩條狗狗都沒驚動。臨春愣了會兒神,把手上的卷子折起來夾進書里。
{怎麼沒去學校?}
蔣以聲在他對面坐下,手語還有些彆扭。
臨春連蒙帶猜能知道意思,抬了抬手上的試卷,意思是卷子在這。
快到下課的時間,她不打算久留。臨春驀地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紙筆,準備回去。
「又躲我。」蔣以聲看著她。
臨春錯開目光當沒看見,她走得急,兩根水筆夾在卷子裡沒裹住,一路滾去蔣以聲的腳邊。
蔣以聲彎腰撿起來。
「在不高興?」他問。
臨春搖搖頭,伸手拿筆,蔣以聲卻沒給她。
蔣以聲輕嘆:「什麼事都憋心裡對身體不好。」
臨春看得到那一聲微微的嘆息,沒想著反駁,卻有別的話說:{你呢?}
蔣以聲眉梢微抬:「我?」
臨春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蔣以聲有些想笑:「我怎麼了?」
多麼具體的感覺臨春也說不上來,可能是出於直覺,她總覺得蔣以聲也挺憋的。
但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在憋也憋不到哪去,左右不是她瞎操的心。
{沒什麼。}
臨春禮貌笑笑,儘量讓自己也和對方一樣波瀾不驚。
但保持情緒穩定屬實有點困難,她轉身後表情很快垮了下來。
趴在自己窩裡的邊牧起身送她離開,臨春照例摸摸小狗腦袋,添了狗糧再離開。
走過水洗似的長巷,屋檐上的橘貓脊背披著一身瀲灩水光,在地上投出一小塊移動的陰影。
臨春微仰著頭,目光隨著對方肥嘟嘟的身子挪去了身後跟著的人。
蔣以聲雙手插兜,不緊不慢,送她回家。
也不說話,也沒動作,臨春看了他好幾眼,兩人跟賭氣似的,隔著兩米遠裝陌生人。
這是…生氣了?
菜市場的大棚里沒那麼亮,蔬菜和泥土的味道很重,混著微微的菜籽油香。
臨春也不知道自己和蔣以聲到底算是什麼關係,同學?或者朋友。但她也明白,一般同學不會這樣,最起碼梁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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