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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39:38 作者: 喝豆奶的狼
晚上有些冷,蔣以聲換了件外套。
寬肩窄腰的衣架子身材,穿什麼都顯得好看。
對方腳步漸近,臨春慌忙從兜里掏出手機。
蔣以聲步子稍停,在她面前微微抬眉,像是不解。
單一個動作,沒有帶笑,臨春就能感受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濃烈的疏離感。
她低著頭,不敢與蔣以聲對視,只是搖搖頭,把手機又往前遞了遞。
可出乎意料的,幾秒之後,蔣以聲把手機接了過來。
他十分隨意地裝進外套口袋,像是順手接過一件無關緊要的物件,繼續往店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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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北京。
蔣臻年底回國,和蔣以聲吃了頓晚飯。
父子間的氛圍不算友好,兩人全程黑臉,話都沒說一句。
於蔣以聲而言,蔣臻給他更多的是一種壓抑,純純負面情緒,看到就沒什麼好心情。
從小到大快二十年都這樣,父親對自己嚴格到變態,不達到要求非打即罵。
有時蔣以聲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蔣臻的親兒子。
或者按照他哥的標準,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工具人,創造出第二個蔣以言。
小時候喜歡想東想西,長大了就懶得想了。
蔣以聲吃完飯,把筷子橫在碗上。
按著規矩,他得等著蔣臻起身,自己才能離開。
可惜,今天蔣臻並不那麼著急。
管家把一份厚重的通知書放在他的手邊。
蔣以聲目光微斜,呼了口氣。
「過了年去英國。」蔣臻撂下這麼一句話。
蔣以聲退開凳子起身,打算直接離開。
蔣臻擱下手上的銀筷,和瓷盤碰撞發出一聲輕響:「由不得你。」
男人的面容冷峻,聲色低沉,是手握大權的上位者形象,話一旦說出口,就沒有轉圜的餘地。
蔣以聲出了客廳,沒再說話。
隔天,蔣以聲去了趟醫院。
那地方更像是一家私人護理院,離市區很遠,人少地方大,四面環山,很是安靜。
蔣以聲在車裡閉了會兒眼睛,頭有點暈。
司機停車後回頭喊他,聲音不大,蔣以聲抵了抵額角,隔著車窗,抬眼看見一家花店。
店門似乎剛開,大捧的花束還帶著露水。
店家是個年輕姑娘,問蔣以聲是要去探望誰。
一聲「媽媽」像是燙嘴,他頓了半天也沒開出來這個口。
店家見他欲言又止,於是猜測到:「女朋友嗎?」
蔣以聲微微愣神,笑著搖了搖頭。
最後他買了一束白色的鬱金香,進了醫院聽護工說孟雨柔這一個月情緒穩定了不少,不僅沒發瘋大叫,甚至還要了些毛線,開始織起了東西。
「昨天太太知道您要過來,開心得不得了,一早就等著了。」
蔣以聲腳步微頓,朝著護工偏過臉:「我?」
護工面露尷尬,又急著解釋:「兒子,我說您兒子要來了,她也聽不太懂。」
蔣以聲瞥向窗外,不再說話。
病房裡的孟雨柔正坐在陽台的藤椅上曬太陽,自從精神穩定之後,她的居住環境也寬敞了許多。
見蔣以聲進來,她放下手中針線,高高興興地接過花束:「哎呀,真漂亮。」
那一瞬間,對方正常得讓蔣以聲心上一跳。
「你去哪了?」孟雨柔捧著花束,微仰著臉去看蔣以聲,「你怎麼這麼久才來看我?」
蔣以聲扯了扯唇角,有點不適應這個對他如此親昵的母親:「我在外面上學。」
「在哪上學?」
「南邊,一個小地方。」
他沒必要對一個病人隱瞞,和孟雨柔的對話反而更加放鬆。
孟雨柔在鉤花邊的薄毯,黃綠配色,清新好看。
蔣以聲搬了個小凳,坐在藤椅旁邊,幫她一圈圈繞著毛線,說上一些有的沒的。
「你見過鬱金香田嗎?」孟雨柔問,「特別大的那種。」
「沒有,」蔣以聲抬起頭,被陽光照的一眯眼,「是什麼樣的?」
「很漂亮,像灑在綠絲絨里的珍珠,一顆一顆,撿不完。」
蔣以聲笑了笑,突然想起顧伯在後院裡種了一片鬱金香。
可惜,他本來是可以看到的。
「你是不是不高興?」孟雨柔突然俯下身去看蔣以聲的臉。
淡淡的香味讓蔣以聲有些排斥,他微微往後仰了仰:「有嗎?」
「有,」孟雨柔伸手摸摸蔣以聲的頭髮,「怎麼了?」
女人手指柔軟仿若無骨,在他的發頂撫過,一根根發絲都竄著麻。
蔣以聲本就不愛與人觸碰,雖然極力克制,但後頸依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毛線團掉在腳邊,線頭散了。
蔣以聲低下頭,俯身撿起毛線時不動聲色地躲開。
咬肌緊繃著,連帶著太陽穴都突突直跳。
喉中忍不住的癢,他掩唇輕咳一聲,說了句「抱歉」,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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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澆過臉頰,蔣以聲捋了把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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