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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39:38 作者: 喝豆奶的狼
    畢竟按照規定來說,應該第一時間告訴老師。

    可十七八歲的少年,誰能按住脾氣?

    臨春本想為蔣以聲辯解一二,但低頭找紙筆時卻見趙老師嘆了口氣,閉上眼按住眉心。

    她這兩天不知道是不是家裡有其他的難處,又或許只是被蔣以聲的事弄得心煩意亂,沒有帶妝的面容顯得格外疲憊。

    趙老師作為老師,也不能只站在蔣以聲這邊。

    不然一旦有了這個先例,學生們覺得在學校里打人沒錯,也跟著蔣以聲有樣學樣,那班裡就徹底沒了規矩。

    大人們思考問題更加理性,考慮的方面也更全面。

    臨春了解之後表示自己會在下午再和蔣以聲溝通溝通。

    出了辦公室,臨春跟在梁闕身後。

    她低著頭,心情有些低落。

    其實這事怎麼做都不太好,他們夾在蔣以聲和劉家豪父母中間,兩面受敵,里外不是人。

    梁闕聽到身後的嘆息,風似的細細一溜。

    他的視線往後飄了一些,看見姑娘家白皙手臂,很快又轉回前方。

    臨春有時會發出一些無意識的聲音,本人也不會察覺。

    比如嘆息或者驚恐,下意識的尖叫和抽泣,他都知道。

    「讓讓讓——!」

    背後炸雷似的響起一聲吆喝,梁闕下意識回頭,看有人往前拱著三把掃帚正在拖地。

    對方撅著屁股猛衝,勢有一路到頭的樣子。

    他橫跨半步讓開道路,臨春卻悶頭往前,絲毫沒注意左右動作。

    梁闕動了下唇,沒說什麼。

    只是伸手握住臨春的小臂,把人往自己身前帶了一下。

    臨春往邊上一個踉蹌,詫異回頭。

    拖地的人風似的與她擦肩而過,繼續「讓讓讓」地往前方喊去。

    姑娘家的皮膚柔軟溫熱,梁闕皺了皺眉,很快放開。

    臨春縮了縮肩膀,往牆邊靠靠。

    彎彎拇指想表示感謝,但梁闕沒再看她,徑直走去了教室。

    臨春回到教室剛坐著板凳,蔣以聲幾乎是跟著她的後腳,也一併坐在了她旁邊。

    臨春偏頭眨了眨眼,想到趙老師的囑託。

    她托腮想了片刻,拿出草稿紙寫下第一行字。

    【我們可以聊聊嗎?】

    草稿本被推到桌子中間,蔣以聲抬眼偏去目光。

    他沒寫字,只是微一抬眉,拒絕了。

    臨春:「……」

    她沒想到會這樣直接。

    拿回草稿本思索幾秒,覺得自己和蔣以聲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矛盾,而且對方中午還給她買玉米吃,完全算得上比較友好。

    要麼就是寫字不方便。

    於是臨春又加了一句。

    【你可以直接說出來,我能看懂唇語。】

    她又把草稿本遞過去,同時盯著蔣以聲的嘴唇,生怕他突然說出一句話來。

    那是一雙很薄的唇。

    臨春記得聽人說唇薄寡情,或者多情。

    在她想像中,小說里那些拋妻棄子的渣男,又或者遊戲人間的少爺,一般都有蔣以聲這樣的一副薄唇。

    但的確好看。

    她又想,渣男也得有資本。

    突然,那片唇突然笑了。

    預備鈴驟然打響,教室依舊吵鬧不堪。

    紀律委員正在大聲維持紀律,聲音被淹沒進嘈雜里,就用書本狠狠拍打桌面,「啪啪」直響。

    鈴聲很長,得有十秒。

    就在這雞飛狗跳、插根蒲公英進教室都能被折騰得光了頭的鬧嚷中,蔣以聲開口,無聲地問她一句。

    「好看嗎?」

    -

    臨春耳朵紅了一下午,課上依舊悶頭看她自己的書。

    蔣以聲時不時瞟過去一眼,覺得好笑。

    可能是小地方特有的淳樸,女孩子似乎都格外容易害羞。

    臨春這樣的女生蔣以聲不是沒見過,或者說,他見過太多。

    形形色色、有意無意往他身邊湊的女生。

    裝出來的,可能也是原本的樣子。

    但一個小啞巴,還是個聽不見聲音的小啞巴,蔣以聲沒見過。

    一個能把日子過成這樣的聽不見聲音的小啞巴,蔣以聲甚至覺得有些好奇。第一節生物課,他還看著臨春的練習冊。

    小姑娘字跡清秀,已經超前寫完了三分之二。

    其中正確率近乎九成,錯題旁邊都會有紅筆標註,應該是老師寫的解題思路。

    蔣以聲開學這兩天閒得無聊,基本都在看臨春的練習冊。

    他其實挺驚訝這個落後的小鎮高中對一個聾啞人的包容度,更驚訝於當事人竟然還真能跟的上學習進度,並且頗為優秀。

    優秀到有些突兀。

    臨春乾淨得厲害,像山澗涓涓溪流。

    柔軟冰涼,澄澈清冽,平日裡泠泠作響,也能潤養一片土地。

    可這股溪流偏想衝進三峽大壩,鐵了頭要去發電,就有點令人費解。

    為什麼?

    蔣以聲不明白。

    他最後乾脆拄著腮,無聊地看臨春背單詞。

    初秋的陽光不算炙熱,薄薄地在窗台灑下一片,印著晃動的樹影。

    老師正在講台上分析果蠅的遺傳性徵,樹杈圖寫滿半張黑板,XxXy繞口令似的亂成一團。

    臨春的頭越垂越低、越垂越低,最後乾脆把下巴抵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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