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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39:38 作者: 喝豆奶的狼
    「燈壞了?」臨冬把那個小夜燈拿到跟前看看,「明天買個新的。」

    臨春看向臨冬,疲憊地勾了勾唇。

    她指指自己的眼睛:{我以為我瞎了。}

    臨冬嘆了口氣,拽著臨春倒回床上:「怎麼可能?」

    臨春也長長呼了口氣,眼睛盯著那一盞明晃晃的大燈,又閉了閉。

    她伸手把燈關了。

    臨冬支著上半身問:「怎麼關啦?」

    臨春即便聽不見也能想到對方說的什麼,她拽了拽臨冬的手臂,把人拉回身邊。

    夜裡突然來了這麼一段插曲,兩人的睡意像蛋黃似的,被一筷子攪散。

    臨春側身挨著臨冬的小臂,感受到女孩子溫熱的皮膚和呼吸,剛才過快的心跳一點點恢復正常。

    而臨冬平躺了會兒,也側身面朝她:「明天姐夫還來接我嗎?」

    臨春回了回神,也握住臨冬的手,安慰性地拍拍,沒有說話。

    臨冬知道她聽不見,不過本來也就沒想著得到回應。

    「我聽有人說姐夫要和大姐離婚,我怕大姐離婚。」

    臨春感受到耳邊呼出來的熱氣,抬手環住她的肩膀:「沒…事。」

    「我總花他們的錢。」臨冬哽咽著聲音,把臉埋進臨春的懷裡,「我也不想去醫院。」

    女孩兒的肩膀很窄,蜷縮起來不過一拃寬。

    臨春輕輕捋著她的後背,感受著脊背傳來的輕微顫抖。

    「沒…事,」她磕磕絆絆地重複著,「沒…事。」

    「我上網查了,尿毒症都活不到十年,」臨冬眼淚濕了一片枕頭,吐出來呼吸帶著水汽,「大姐帶我去透析根本就是浪費錢…」

    臨春聽不見,但多半也知道說的是什麼。

    能惹她們掉眼淚的事情統共就那幾件,她沒辦法,只能抱緊妹妹,重複著安慰。

    窄床薄被,兩個溫熱的生命相互依偎。

    她們是海中的溺水者,也是彼此唯一能抓住的的浮木。

    飄飄搖搖,一夜難眠。

    隔天,臨春被枕邊震動的鬧鐘叫醒。

    床上只有她一人,臨冬已經起來了。

    家裡的家具不多,基本都是二手柜子,和從廢品站撿來後改造的桌椅。

    臨冬手巧,喜歡用毛線編一些墊子護具,或者巴掌大的針織玩偶。

    門前桌邊都掛著幾個,給簡陋的家裡鑲進去一些五顏六色的溫暖。

    客廳里放著一張木製八仙桌,上面擱著兩小碗白米稀飯和一疊鹹菜。

    廚房裡,臨冬正在水池邊踮著腳刷鍋。

    臨春還沒洗漱,亂糟糟頂著一頭烏髮。

    她走過去,順手把鍋接過來,胯骨往旁邊頂開臨冬。

    臨冬腳跟踩實,甩甩手上的水笑著跑開了。

    今天周六,一中高三正常上課。

    臨春過了個街道,剛好看見大姐和姐夫一起過來。

    她的眼睛一亮,笑著小跑過去,和對方打了招呼。

    「姐!夫!好!」

    這三個字她喊得字正腔圓,私下裡練了不少時間。

    梁峻側身朝她看過去。

    男人身材魁梧,肩寬個高,長了一副不苟言笑的國字臉。

    即便身上穿著便服,但腰背挺得直,一招眼看去就知道是個練家子的。

    小鎮地小人也不多,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和公安局打過交道。

    梁峻在桐紹有點威信,臨夏一個女人能把飯館開起來,有一部分也是因為他。

    不過這樣的男人,面對妻子的妹妹也還是非常和藹的。

    他手上還提著水果,對臨春說:「慢點走。」

    「你跑什麼?」臨夏嘮叨一句,再抬手替臨春正了正衣領,「看車。」

    兩人關係好像還挺好,臨春連忙點頭:「嗯嗯。」

    「今天你自己在學校吃。」臨夏塞給她一張十塊的紙幣。

    臨春偷偷看了眼梁峻,臨夏又斥責道:「我給你錢你看他幹什麼?」

    梁峻笑了笑:「拿著吧。」

    和兩人告別後,臨春先順路去了趟書店。

    距離上課的時間還早,這個時候百貨大街里的菜市剛起。

    買菜賣菜的人來來往往,路邊堆著的都是剛從菜地里過來的小攤小販。

    成捆的花生還沾著泥,南瓜辣椒都掛著水。

    農村最不缺新鮮蔬菜,每個人嘴裡吆喝著販賣,熱鬧非凡。

    只是臨春最不喜歡走這樣的路。

    她聽不見聲,車鈴或者喊聲都聽不見。

    即便挨著路邊走,前前後後都得注意,不然很容易就磕著碰著,自己被凶還不占理。

    一路艱難到達書店,大門敞著,顧伯已經起了。

    臨春拉著邊牧去後院溜達,意外看見顧伯正坐在他的小菜園裡抽菸。

    灰色的煙順著頭頂一蓬一蓬往上跳,晨風從遠處吹來,散了那一抹暗色的霧。

    邊牧跑過去蹭他的小腿,顧輕白摸摸小狗腦袋,回頭看她。

    臨春走到他的身邊蹲下,打著手勢問:{怎麼了?}

    就這幾天,她能看出來顧伯心情不好,就連平時不沾的菸酒如今都沾了一個。

    顧輕白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天已經亮了,可雲里沒光,看不見太陽。

    厚重的雲層疊在一起,被風推了又推,始終沒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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