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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36:43 作者: 一息尚存
    裴太妃的話尚未說完,皇帝已然冷聲打斷:「朕不希望再在宮中看見她,太妃明白朕的意思罷?」

    「明……明白。」裴太妃臉色蒼白地應下:「哀家明白了。」

    皇帝一甩袖子,已經跨出了門檻離開。

    裴婉容進到正殿的時候,尋了一圈卻壓根沒有看見皇帝的影子。

    她咦了一聲,又去看坐在膳桌邊垂眸不語的裴太妃:「姑母,不是說陛下來了嗎?陛下在哪呢?」

    裴太妃一聽,當即就鐵著臉色用力拍了一下桌案。

    案上杯盤響動,嚇得裴婉容花容失色,腿軟地扶住一旁的博古架。

    「姑母你這是做什麼呀?可是嚇壞婉婉了!」裴婉容委屈道。

    「婉婉你當真是出息了!竟敢公然去道上攔截陛下臨幸的宮婢,甚至還出言不遜的辱罵對方!我原本只當你性情直率,沒想到你竟是長了個豬一樣的腦子!」

    裴婉容沒想到這樣粗俗的話,會從自己姑母口中罵出,而且姑母罵的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當即就吸著鼻子紅了眼眶,淚水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我不過是剛巧路過,同她說了幾句話而已,如何就被扣上公然攔截和出言不遜的大帽子了?」

    裴太妃見裴婉容還要爭辯,她按住額頭,對一旁嬤嬤道:「去給小姐收拾東西,今日就出宮回府去!」

    「不!」裴婉容一聽慌了:「我不回府!我還沒得到陛下的恩寵,姑母為何就要趕我出宮?」

    「再不出宮,我怕你小命休矣。」裴太妃說:「雖然只是個宮婢,但陛下如今寵愛她,甚至為了她親自過來同我提起這事,你若是個聰明的,你即刻出宮,避避風頭,在府中這段時日,也好生磨磨自己的脾氣。

    若你還是執迷不悟,或者這一身小姐脾氣改不掉的話!姑母實話同你說了,你這脾氣當真不適合爾虞我詐的後宮,別叫人賣了都還在幫人數銀子!」

    裴婉容聽後,這才有些回過味來。

    「陛下臨幸宮婢的事情,我原是不清楚的,是昨夜……昨夜隔壁宮殿的祁淑賢同我說的。」裴婉容說罷,恍然大悟:「是那祁淑賢害我的!」

    裴太妃聽著更加來氣:「早就同你說過,祁淑賢是個沉得住氣,有城府的人。你同她打交道也不知道多思量幾分,即便自己不懂思量,也不知行事之前先同姑母商量一二的嗎?這一回做了人家手裡的刀,便要痛定思痛,吸取教訓。

    你今日先出宮回府,在閨房裡好生反省,若是還想進宮,且等明年三月的選秀再行安排罷。」

    裴婉容用帕子擦著眼淚,知道事已至此,已經無力挽回,只能暫時按照姑母所言,先出宮回府,只等明年三月皇宮選秀,再做其他的安排了。

    ……

    仁安殿畢竟就在清心殿的隔壁。

    裴婉容當日前腳出宮門,後腳消息就進了仁安殿內。

    屆時,祁淑賢正坐在祁太妃身邊,手中拿著小圓錘給姑母敲打肩周。

    稟告事情的宮婢站在梨花榻的一旁,把事情經過事無巨細的說完。

    祁淑賢聽完,手中的小圓錘便停下了。

    趴在秋香色素麵錦緞迎枕上的祁太妃,慵懶的聲音傳來:「怎麼不敲了?」

    祁淑賢聽罷,這才收斂思緒,繼續替姑母敲打肩周:「陛下也忒奇怪了,不過一個宮婢而已,怎麼就親自尋到清心殿去了,還把裴婉容逐出了皇宮。」

    祁太妃繼續趴著,懶懶散散地說道:「在這深宮裡面,女人仰仗的不過是皇帝的寵愛罷了。皇帝寵你的時候,那是天上月亮都要給你摘下來的,皇帝不寵你的時候,就是凍死在冷宮裡頭,也沒人會吱一聲。」

    「姑母的意思是,那個宮婢仗著皇帝的寵愛,把對她出言不遜的人趕出了皇宮,等到以後失了皇帝的寵愛,就什麼也不是了?」祁淑賢虛心求教般問道。

    「你也可以這麼認為。」祁太妃說著扶住秋香色迎枕,慢慢起身,又掄起胳膊轉了兩圈:「你捶肩周的力度愈發不錯了,叫哀家著實舒服!只可惜哀家當真是老了,肩周每日都要疼上一回,倒是叫你辛苦了。」

    「為姑母盡孝,是我求之不得的榮幸,哪能叫辛苦呢!」祁淑賢說道。

    祁太妃看著樣貌同自己五六分相似,卻年輕一輪的侄女,緩聲說道:「如今裴婉容走了,你的競爭對手也就剩下秦安阮,她現在有身孕,也伺候不了陛下,趁著明年三月新秀女進宮前,這便是最好的機會了。

    那宮婢能得了皇帝青睞,我們祁家的女兒怎可能輸給區區一個宮婢?」

    「那宮婢我昨夜在秦安阮的宮苑裡見過,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祁淑賢謙虛又謹慎地說道。

    「那你更要想辦法了。她如今聖眷正濃,你要借一借東風才是。」

    「姑母的意思是,讓我去主動結交一個宮婢?」

    「你若放得下身段,這便是最好的法子了。」

    祁淑賢聽罷眯了眯眼眸。

    雖然是個低賤的宮婢,但唯有踩著她,才能爬的更高。

    只是踩上去之前要受些委屈罷了。

    遙想古人為了施展遠大報復,連胯/下之辱都受得,她如今想要入主後宮,紆尊降貴同低賤宮婢虛與委蛇,又算得上什麼呢?

    祁淑賢看向祁太妃風韻猶存的臉,暗自捏了捏拳頭,點了點頭道:「姑母,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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