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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36:43 作者: 一息尚存
皇帝舉杯,眾人亦舉杯。
觥籌交錯間,剛才的尷尬似乎化解於無形之中。
倒是裴婉蓉,一直盯著皇帝唇上的那道口子,目光暗含嫉妒。
她本就是次輔裴延安最小的女兒,從小被嬌寵著長大的,又是個臉上藏不住心事的人,就連坐在她旁邊的裴太妃都忍不住當眾提點她幾句,叫她收回視線,莫要一直瞧著聖上,當真大不敬。
裴婉蓉雖然不甘心,可好歹還是聽裴太妃的勸,這便收回了視線,只一直拉著張臉,悶悶不樂似的。
裴太妃瞧了,不免心中嘆息一聲,別說皇帝現在後宮虛設,就待明年三月選秀後,還不是有大把年輕貌美的女子要入住後宮,這可是大安朝的皇帝,怎可為一人停留?
現下雖然後宮還沒有小主入住,但是皇帝想要寵幸哪個女子,那還不是一個眼神一句話的事,可裴婉蓉卻放在明面上吃起醋來,且不說她還不是皇帝的女人,即便以後真成了皇帝的女人,吃醋也是後宮大忌!
裴太妃這般想著,忍不住搖了搖頭。
倒是對面坐在祁太妃身邊的祁淑賢,她雖也看到了皇帝唇上的口子,但到底性格沉穩,只安靜地給一旁的姑母夾菜,面上始終溫和帶笑,舉止也是有分寸有禮。
太皇太后蕭氏輩分最大,她坐在皇帝身邊的首位。
她先瞅一眼皇帝唇上的口子,又低頭瞅一眼皇帝端著酒杯的手上的咬痕,到底有些掛不住臉來。
身為皇族輩分最大的長輩,蕭氏在宴飲途中,尋了個空隙,把皇帝叫到了一旁的草原帳篷里來。
「你這唇上,手上,到底是怎麼弄的?」太皇太后不悅地問道。
「啟稟祖母。」皇帝同她解釋道:「這唇上的口子,是孫兒昨日用膳的時候,不小心自己咬的,至於這虎口上的咬痕,是被一隻急了眼的小兔子給咬的!」
太皇太后一聽就知道皇帝在誆她。
但這種事情,皇帝不說,她也逼不出個所以然來。
「罷了罷了。」太皇太后道:「你不願說,哀家便不多問了,但是善兒你且記住了,你如今是大安朝的皇帝,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代表大安朝的形象,切不可自己給皇室抹了黑!你可清楚?」
「這回是孫兒不對,孫兒知錯,謹記祖母教誨,以後必不再犯!」皇帝說道。
太皇太后見皇帝認錯的態度還算不錯,這才欣然頷首。
太皇太后離開了帳篷,重新回到宴飲上去。
皇帝走出草原帳篷,卻不急著回到宴請,他如今這番模樣,雖然蒙兀王庭不說,可汗和朝臣們不說,但誰不清楚,他就是給女人咬的!
一個大國皇帝,被一個女人給咬了,還只能有怒不敢言地頂著唇上手上的勳章去參加宴會,到底叫人在背後說閒話。
剛才又被祖母訓斥一通,皇帝這會兒心情不善,便沒有立刻回宴會,而是朝附近走去,想著溜達一圈,等心情稍緩,再回宴上。
就在皇帝經過一個白色的帳篷時,聽到裡面傳來斷斷續續的交談聲。
「這孩子,怕是不能要了。」
「小姐,你當真這麼決定了?」
「我能如何呢?爹爹如今不知我已有身孕,把我送入皇宮,給太皇太后抄經祈福,實則是希望我能得了皇帝青睞,拔得頭籌!如今眼瞧著月份越來越大,到後面這肚子都要藏不住了!我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讓合府上下丟了性命!」
說罷,她又道:「雨燕,你幫我尋墮胎藥來,我今日就要把這孩子墮去!」
站在白色帳篷外的皇帝一聽,心中觸動。
他掀開帳篷的布簾抬腳進到帳篷內來。
秦安阮和丫鬟雨燕沒想到皇帝會忽然闖進來,嚇得當即就跪下身去。
「皇……」秦安阮剛一開口,卻被皇帝打斷了話頭。
「為何要墮胎?孩子是無辜的!」年輕的帝王眉頭蹙起,嗓音不悅道。
秦安阮跪在猩紅氈毯上,聽到這話,面色蒼白的抬起臉來,眼前的帝王穿一身十二團龍的黃金袞服,俊美的面上陰雲可怖,尤其那雙黑眸,仿佛透過她看著什麼人一般,又似壓著眸底暗藏的隱痛。
「臣女……」秦安阮想要辯解幾句,可又找不到理由。
皇帝卻並不在意她的理由一般,只是問道:「你腹中胎兒,是誰的孩子?你如實說來,朕不會殺你。」
正所謂君無戲言,秦安阮聽皇帝問起孩子父親,心中卻堅定地覺得,皇帝說了不會殺她,必然是真的。
「啟稟聖上,臣女腹中胎兒的父親是南鎮撫司趙嶸。」秦安阮如實說道。
「南鎮撫司趙嶸?」皇帝眯起眸子,在腦海中搜尋片刻,這才想起,便說道:「趙嶸因貪墨案牽連,已入大牢,恐怕要兩年後,才能出獄。」
秦安阮垂下眼睫,靜默不語。
她待字閨中,尚未出嫁,已經懷上了南鎮撫司趙嶸的孩子。
可如今趙嶸尚在獄中,別說讓趙嶸八抬大轎娶她過門,就是孩子出生那一日,身為父親的趙嶸都無法出獄看孩子一眼。
「既有身孕,你便安心在後宮生下孩子,待到孩子滿周歲,趙嶸出獄,朕放你和孩子出宮同趙嶸團聚去。」
秦安阮不敢相信地去看眼前站著的年輕帝王。
直到皇帝出了帳篷,不久之後,便有攜帶聖旨的太監走進帳篷內來,同她宣讀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