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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6:15:01 作者: 姀錫
這表姑娘將來若是能夠嫁到沈家,成為沈家二房的當家主母,那麼她們這些伺候的婢女身份豈不是跟著水漲船高,最重要的是,若有那際遇,將來能夠攀上更大的枝頭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兒。
故而黛眉如今快活得意著呢,說話間尾音都是上翹的,好似現如今便當真攀上那高枝了似的。
卻聽得品月牙都犯酸了,相比之下,更襯托得自己院子那位拿不出手了,關鍵是,她生得比黛眉更要端正幾分,若是她去了表姑娘跟前的話——
品月一時眉毛都酸歪了。
偏偏這時黛眉還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轉臉又問:「對了,你們那位呢?」
因柳家來的那位是同表姑娘同一日來的,不免讓人擱在一塊比較了來。
品月頓時一臉埋怨道:「甭提了,身份不高,名堂倒不少,你見過有人早晚皆要沐浴的麼,府里的姑娘們都沒她那樣精細的,真是窮講究,害我每日都要給她抬洗澡水,才去了兩日我這胳膊肘都要抬斷了,我原先在家裡時都不曾幹過這樣的粗活,沒想到來了府里沒兩日竟給這樣的干起苦活來了,若給府里的幾位姑娘們幹這活我便也認了,可這位呢,小小縣令之女,她哪好意思她,怎麼說我也是老夫人院裡出來的,竟指派我幹這等粗使活,這不是打老夫人的臉麼。」
又道:「我發現這人吶,還真不能短了見識,這一瞧便是在那等窮鄉僻壤的貧賤之地待久了,一見著了咱們沈家好東西便兩眼冒了光,連洗澡水竟都恨不得要多惦記幾桶,要我說,山豬便是想吃那細糠,那也得慢慢吃,這般狼吞虎咽的,也不怕糟了人笑話。」
品月嘴裡劈里啪啦,將柳家那個比成了山豬,黛眉聽得掩帕悶笑不止,回去便將這一遭談話當作笑話談資似的說給了蘇子磬聽,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話說,品月這話剛一落下,便見那桃夭不知打哪兒悶不吭聲的闖了來,因她悄無聲息的,故而走到跟前時她們都沒有察覺,還是手中的木桶忽而被人一把奪去了,品月嚇了一大跳,一抬眼,這才發現桃夭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只面無表情的盯著她看著。
品月一愣,臉色頓時不好,道:「你……你何時來的?」
話一落,見桃夭手中的木桶,知道了她的來意,卻依然理直氣壯地解釋道:「早起用水的地方太多了,廚房燒不過來,免不了要等上片刻——」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便見那桃夭拎著木桶直接越過了她朝廚房裡去了,不過片刻功夫便見桃夭拎著桶熱水踏了出來,看都沒看品月一眼,拎著便往外走,健步如飛,卻只不過走了七八步,又見她冷不丁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冷冷道:「我家姑娘來沈家不過三日,從未曾指派過你任何事情,這送水的活不過是因為我們剛來沈家萬事還不熟悉,鎖秋姐姐這才勞煩你幫襯兩日的,往後便也不勞煩你了,橫豎我家姑娘在沈家不過借住幾日,住不長久的。」
話一落,桃夭頭也不回的去了。
品月聽了頓時有些急了,方才不知她到底聽到了多少,只覺得應當沒聽到多少,這會兒聽到這番話後,才知竟悉數給聽了去,她怕她回去跟那姓柳的告狀,到底這姓柳的,是老夫人舊故的後人,品月雖有埋怨,卻不敢當真下人家的臉。
不過在黛眉跟前,又不想落了面子,頓時只得繼續撐著臉訕笑道:「我不過是說笑,瞧她竟還當真了。」
又道:「到底是鄉下來的,瞧那一身的蠻力。」
說話間,匆匆追了上去。
回到沁芳院時,品月擔心那個桃夭嘴碎告狀,一直縮在門外側耳偷聽,正偷偷摸摸間,忽聽到庭院有人問道:「柳姑娘在嗎?」
品月一轉頭,便見庭院中央立了個人,端得一身氣派,竟是大房大姑娘跟前的二等婢女蘆笙。
品月頓時一改方才的尖酸刻薄,立馬蹬蹬蹬幾步下了台階,舔著臉陪著笑臉迎過去道:「蘆笙姐姐,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您怎麼來咱們這兒了。」
又忙道:「可是大姑娘有哪些吩咐嗎?」
蘆笙想起眼前這丫頭方才鬼鬼祟祟的模樣,頓時眉頭略挑,不過她知道她是老夫人院裡的人,卻也不會表現出任何輕蔑之意,只神色倨傲,淡淡道:「柳姑娘在嗎?」
品月道:「在的在的,姑娘正在洗漱,姐姐先進來坐會子,我這便去通報。」
說著,忙狗腿的領著蘆笙進了屋,不久,柳鶯鶯親自迎了出來。
大姑娘沈月澶並非沈家長女,她是大房嫡幼女,她在沈家眾多兄弟姐妹們中排行第八,二房嫡出的三姑娘比她年長,然而大房尊貴,又只有她一個姑娘,大房的侍女們習慣喚她大姑娘,久而久之,整個沈家也改不了口了,她實則比三姑娘還要小上兩三歲。
柳鶯鶯知道她身份非凡,也知她屋子裡的婢女要比旁處的更要體面幾分,當即親自迎了出來。
蘆笙這兩日仿佛聽到府中傳言,道那位打從雲城來的柳姑娘是個相貌好的,心裡已做好了預設的,卻不料,打柳鶯鶯從裡屋出來的那一瞬間,她依然還是忍不住稍稍迷了迷眼。
心中忍不住微微一震。
只見來的人一身白色裡衣,外罩著一件黛色外袍,袍子樣式普通,松松垮垮的套在腰上,可見是隨手披上的,可尋常的袍子到了她的身上好似便不同尋常了起來,令人忍不住看了又看,又見對方一頭三千青絲如瀑布般鋪在了腦後,青絲的黑與衣袍肌膚的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給人生生的視覺衝擊感。